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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河清谷是著名的古城, 坐落在一个县级市, 他们要先坐火车到市里, 途中穿过一条山脉，再打车去河清谷古城里。

南昭作为生长平原地区的小孩，见过最高的山海拔不过两百米, 也没有什么对于山的向往, 反正都是地壳运动产生的地貌,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直到火车经过山脉, 南昭坐在窗边, 努力往上仰头，脖子都伸痛了还看不到山顶时，这样的想法略微动摇了一下。

山真的……好不一样。

和她在锦市见过的, 经过细致雕琢的一切都不一样。

山是野蛮的, 像极了盘古开天辟地时落下的岩石，坚硬又原始。

雨水落下，于是石上树苗抽芽, 千万年未曾有人踏足的角落，兔子都能啃断的小嫩芽抖落雨水，在星辰变换中长成参天古树, 笔直地插上天空。

无人角落里，有秘密正悄悄发生，后人将其称之为“天工”。

“傻了？”张扬伸手捏了一把南昭的脸。

思绪被打断，南昭还有些懵，甚至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控诉张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反抗时间。

她突然觉得有些怅然，靠在椅背上，垂着眼不说话。

张扬鲜少见到这样的小邻居，开始反省刚刚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诶。”他用手肘推了推南昭，凑上去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啊。”

大概是因为暂时抛开了学生的身份，这次张扬凑得格外近，尤其是说“对不起啊”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软，距离很近，就像小动物在撒娇。

南昭回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鼻尖。

心脏突然掉了一拍，南昭没有动，张扬也没有。

对面的蜀南梦和李新宇已经睡着了，火车摇摇晃晃，发出规律而催眠的声音，

“嗯，不说话就当作是原谅我了。”张扬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凑上去蹭了蹭南昭的鼻尖。

再熟悉不过的脸突然离自己只有咫尺，好像连空气也凝固了，南昭屏住呼吸，直到张扬离开，被抽走的空气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被碰过的地方痒痒的，她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于是硬生生憋红了一张脸。

张扬镇定自若地靠回自己的位置，南昭却僵在原地。

张扬……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细想，像是一旦细想，两人就再也不能维持现在的关系了一样。

后面的几个人似乎在打斗地主，声音喊得个顶个地大，南昭仿佛被人封印在了原地，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和动作，连记忆都停留在刚刚那一刻，鼻尖相触，那张脸离自己只有几厘米，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张扬的睫毛，还有他额头上，冒出来的那颗不听话的青春痘。

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逃脱桎梏，在1月1日，在造物主大刀阔斧创造的某个无名山谷中。

……

12点半，火车终于到站了。

南昭迈出火车站，迎面而来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城市，一点也看不出还是个5A景区。

黑车司机占领火车站，看到有乘客出来就争相揽客。

“小姑娘，去哪里啊？打车不？”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司机拦到南昭面前，下一秒就被张扬伸手隔开。

“借过。”他语气冷冷，眼神也冰凉，和天气格外相衬，司机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住，对方明明是个小毛头，居然会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连蜀南梦都觉得张扬这一刻有点吓人，她想找南昭聊聊天，却发现她正出神地直直往前走，路都不带看的。

等走出火车站，蜀南梦才凑到她身边叫她：“南昭。”

南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蜀南梦刚想说话，张扬背着南昭的包，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走吧。”张扬歪了歪头，语气轻快，蜀南梦突然又觉得他不吓人了。

甚至还有点可爱。

……

坐上车，张扬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名，看李新宇和蜀南梦都一脸疑问地看着自己，才解释道：“我爸妈来过河清谷，推荐了住的地方。”

李新宇和蜀南梦睡饱了，心情也好，一路都在聊天，南昭就不那么乐观了，在火车上还挺精神的，现在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司机刚起步5分钟，她就睡着了。

南昭坐在门边，头一点一点地掉，或许是不想和张扬离得太近，睡着了都下意识往门上靠。

张扬坐在中间，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南昭身上，她刚靠到门上，张扬就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直到南昭安心靠到他肩膀，张扬才心满意足地坐正了身子。

“这才对嘛，靠门多危险啊。”心里还有理有据地嘟囔了一句。

火车站到他们住的客栈只有半小时车程，张扬还没来得及感受多一会儿温香软玉，司机就没有感情地踩刹车，挂挡——

“23块。”

南昭被一脚不留情的刹车踩醒，睁开眼的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懵了两秒，抬头就看到张扬在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递到驾驶座旁边。

“走了。”付完钱，他把钱包收起来，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

张扬这一连串过于亲密的动作下来，南昭开始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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