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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了师兄的。
所以她才愿意去付出些许代价,想助滕当渊度过情劫幻梦。
谁料,这反而害了他。
“师兄……”盛鸣瑶站在月色之下,低低唤道。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滕当渊,飘来的月光将她拢在身下,又瞬间被乌云遮蔽而散去,仿若昙花一现。
“……我从未将你当成过一把剑,我一直将你当成师兄。”
言尽于此,再无其他。
在得到这一回答后,滕当渊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他像是一根木头,任由风吹雨打也不起波澜。
只是在无人窥见的地方,滕当渊紧紧握住了剑柄。
这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多谢。”
在说完这句话后,滕当渊利落转身,可惜身影孤寂落寞。
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回头。
盛鸣瑶立在原地,直到滕当渊的气息完全消失,才叹了口气。
她卸下了脸上的伪装,并没有直接回到金步摇,而是往金步摇西面靠小溪边的方向走去,打算散散心。
盛鸣瑶并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一只极为罕见的妖怪——画皮妖,埋伏许久。
画皮妖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传承下来的一个单字,她的母亲名为‘骨’,所以她也叫‘骨’,后来不知为何,又给自己添上了一个‘秋’字。
‘骨秋’这名字听起来又不适合凡尘,因此画皮妖将字变了变,成了‘谷秋’。
画皮妖谷秋此次前来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早有预谋。
她嫉妒那位令桂阿钟爱到不惜违反了往日准则的女子,更想知道自己比她差在了哪里。
谷秋记得桂阿曾说过,只有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才勉强配的上他。
就是这么一句话,谷秋放在了心中许多年。
而且那女子既然要画皮,可见是面容上有普通手段无法遮掩的疤痕。
最美的女子……疤痕……
苍茫月色下,谷秋无意扭头一瞥,立即瞪大了双眸。
在她丑陋扭曲的眼中,倒映着一位身着苍绿青衣的绝色佳人。
她只是随意信步而来,却仿佛身披世间所有潋滟春光,连眼尾处浅浅的疤痕也成了一道独特的印记,月芒也不敢与之争辉。
……是她!绝对是她!
她凭什么披着自己的皮,又得到了自己最爱的男子独一无二的宠爱?!
一瞬间,嫉妒与恼意冲昏了谷秋的头脑,她忘记去思考为什么披上画皮后还会露出疤痕,也忘记去思考这女子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谷秋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苍柏: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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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飙戏
起初, 盛鸣瑶心中藏着事, 并未太过注意到此处不对。
毕竟这里并不属于任何门派的地界, 偶尔有些人来散心也属实正常。
然后就在下一刻,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杀意直直地冲着盛鸣瑶而来, 她脑子尚且没有转过弯来,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后仰,腾空而起,躲过了这道毫无章法的攻击。
好歹也是金丹初期的人了,再加上盛鸣瑶那逆天的心境与对旁人情绪的把控,纵使画皮妖有再多诡计也无济于事。
虽然画皮妖是公认的智商不高又一根筋,但谷秋也并不全然是傻的。
在一击不中后,谷秋就察觉到盛鸣瑶修为极高, 却完全未想到自己找错了人。
她还以为是桂阿用尽了天材地宝,才将女子的修为抬得如此之高。
这么一想,谷秋心中愈发恼恨悲凉。
她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如纸般脆弱的皮囊之下, 不过是一具红艳枯骨。
可面前的女子容颜艳绝, 身姿绰约, 又有强大的灵力修为,她的人生一片坦途,所有的劫难都与她无关。
尤其是, 这女子的倾城容颜还是用了自己的皮囊所绘的。
谷秋曾见过一位被人誉为“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般若仙府的女弟子,她记得那人的容貌,确实清丽绝伦。
明显, 面前这女子的容貌更上一层,想来是按照般若仙府那人的容貌描绘,又更添几笔。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何无故对我出手?”盛鸣瑶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些许,打算找到机会立刻先走为敬。
不怪她胆小怕事,只是这女子刚才那一击虽是被盛鸣瑶避过,落了空,可盛鸣瑶借着月光依稀看见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忽而陷下了一个深坑。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那一小片尽数化为了焦土,连带着后面那几棵被掌风挂到的老树树皮都已剥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墨色的汁液顺着树木的主干流下,活像是是什么诡谲恶意的魔阵。
这汁液并不稀薄,而是十分浓厚,有些像是雨后出现的蜗牛一路爬行留下的痕迹,但显然这个‘墨汁’效果更为可怕。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招数好似直愣愣地向人泼了一大桶硫酸,即使你能勉强躲过,也不知道你身旁人是否会被波及。
“我是要杀了你的人。”
谷秋本就已经时日无多,此时更是无所顾忌,她对着盛鸣瑶咧开嘴笑了笑,见盛鸣瑶木愣愣地看着她,红唇撕裂的弧度越来越大,直直到了耳根下,仿佛下一秒她脸上的皮就会因受不了她的动作幅度而完全脱落。
简直恐怖片现场。
盛鸣瑶呆立原地,看似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实则心思百转间,已经释放灵力向身后试探,规划出了一条道路。
无论如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当谷秋再一次打算趁盛鸣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用之前被她的化骨水污染的树木向盛鸣瑶攻去,结果还不等谷秋动手,就见原本‘傻’站在原地的盛鸣瑶忽而冲着她身后大喊:“桂阿长老!救我!”
什么?!桂阿?!他在哪儿?!
谷秋大惊失色,顾不得分辨此话真假,下意识回头寻找桂阿的身影。
趁着她短暂的愣神,盛鸣瑶当即转身,运气灵力分秒不差的想要赶回飞舟。
其实那句‘桂阿长老’到真的只是盛鸣瑶随口一喊,毕竟她师父田虚夜姓名从不外泄,而旁人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威慑力,盛鸣瑶这才选了桂阿用以狐假虎威。
她自己都没料到,这个名字正中谷秋死穴。
按照道理,盛依照盛鸣瑶如今的修为和境界,虽不至于能全然杀死一只濒临绝境、打算自爆的高阶画皮妖,但论起速度,谷秋应当是追不上她的。
坏就坏在,总有些突发事件会在预料不及的情况下发生。
就在盛鸣瑶往返大荒宫飞舟的路上,小花妖画如正想前往小溪边走去,她一直听家中长辈说,这里有一片名为往生花的花海,往生花在午夜最美,所以画如便想着趁着今日一见。
谷秋见盛鸣瑶原来竟是骗她,更加气急败坏,然而下一秒,在推测出盛鸣瑶的想法后,她不由大笑出声。
“若是平常,我还真要被你这个小丫头糊弄了过去。”谷秋阴冷地笑着,她身上的皮肤都在开裂,好似已经大限将至,“可惜了……这小溪旁都开着往生花。”
往生花在平日里模样普通,与路边常见的野花模样无二,也就只有在夜里才会舒展花瓣,肆意盛放。
无论是用药还是用毒,往生花都没什么功效,仔细想来,它只对一种妖物有所加持——
画皮妖。
几乎就是在想到这一可能性的同一时刻,盛鸣瑶周身灵力忽而凝滞,若非她掌控及时,几乎要被脚下突如其来的大力拉扯下去。
在她的脚下,原本宁静的小溪泛起波澜,一层一层的浪花席卷,竟将一条并不宽敞的小溪汹涌成了大海似的做派
当然,规模本是远远不及的。
但还有往生花。
这个时候,往生花的作用就显露了出来。
在谷秋的操控下,脚下的的往生花海发射出了一条一条的光线,这些光线像是中等粗细的麻绳,若只是一两根,盛鸣瑶挣脱起来自然毫不费力,但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向她袭来,就有点让人难以承受了。
盛鸣瑶一边挥动着匕首,一边将自己周身的所有火符不要钱的往外散着。
起初,这火符倒也有些效果,一张火符烧了一大片花海。渐渐的,这往生花居然从枯萎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甚至投射出的光线,比原来更强!
这花居然杀不死,甚至还会变得更强!
第一次遇上连寄鸿绘制的火符都杀不死的植物,盛鸣瑶心中难免惊异,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画皮妖十分难缠,这并非是夸赞她们强大,而是因为她们身上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从旁人身上剥落。
容貌、器官、血肉……
每一个画皮妖几乎是杀不死的,因为只要不是当即让他们死亡,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们都可以苟延残喘,用旁人的器官弥补自己的残缺。
要让画皮妖死,除非两种方式。
第一,当女画皮妖与旁人有了孩子——每一个女画皮妖都可以有一个孩子,生下孩子后,她们就会渐渐走向衰败。
第二,找到他们的第一张皮,并将其撕碎,画皮妖就会变得极为虚弱。
画皮妖的第一张皮极其珍贵,可以在其上绘制各种各样的皮相,只是画皮妖本人一经剥落后,再也不能披上这张皮。
倒不是没有人高价收购,只是通常,画皮妖不会将自己保命的东西送出去。
虽然眼前这画皮妖像是狂化阶段,又碰上往生花海,格外难缠,但其实盛鸣瑶并不害怕。
这有何惧?大不了大家一起耗着,大荒宫总会察觉到不对,到时候吃亏的绝不是自己。
就在盛鸣瑶自觉无畏无惧之时,事情再一次出现了转机。
一个鲁莽的大荒宫外门弟子画如,无意间闯入了两人的战局。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无非是眼尖手快的谷秋用这弟子威胁盛鸣瑶,而盛鸣瑶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第二张引雷符,逼着她放画如离开。
而最后,两人纠缠之中,盛鸣瑶又要护着画如,又要防备谷秋,一时不察中了她的诡计,只来得及将画如远远地推开,就被阵法缠住,陷入昏迷。
实际上,即便盛鸣瑶不再此刻陷入昏迷,若是拖到午夜时分,往生花加上冲昏头脑的谷秋合力,别说她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了,就连元婴初期的大佬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逃脱。
狂化状态中的画皮妖,是全然不要命的。
……
……
盛鸣瑶醒了。
但她没有睁开眼。
她垂于身侧的手掌微微一动,触感冰凉又粗糙,大约是被那画皮妖随意扔在了地上。
随意也好,活着就行。
这里的空气并不清醒,而是相对十分浑浊,还一股腐烂的气息。
在这股气息之下,盛鸣瑶仔细回忆起了自己与谷秋荒唐的相遇。
从她见到自己容貌后的恼怒,到她听见了‘桂阿’二字时的惊惧和惊喜——
等一下,惊喜?
盛鸣瑶仔细地在心中揣摩着这两个字,她的腰际有些伤口,脖颈处似乎也被底下如刀尖般锋利的草木划出了血痕,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正如盛鸣瑶曾经对苍柏说过的那句话,她并不在意疼痛。
于盛鸣瑶而言,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如何对付一只疑似认错了人的、智商也不太高的、似乎还有些故事的画皮妖?
盛鸣瑶眼珠动了动,细碎的呢喃从她口中溢出:“……不要……不要划伤我的脸……我没有故意模仿他……我没有!”
“不要!!!
在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后,她猛然睁开眼,从地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活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魇。
谷秋面色古怪地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女子。
在盛鸣瑶被往生花阵迷魂后,谷秋早已确认了盛鸣瑶所用的皮囊并非画皮,而是她自己原本的容貌。
居然不是找着般若仙府那位画的。
可是这又如何?谷秋并不想网开一面。
自己放过她,谁又能放过自己呢?
只是听她刚才梦话……似乎另有隐情?
谷秋上前一步,她不在掩饰自己的皮囊,修士的视力在黑夜中不至于完全看不见踪影。
“你刚才梦见了什么?”谷秋上前一步,毫不在意地用手将脸上一小条从耳旁垂落的皮肤摁了回去,“说出来听听,要是有趣,也许我能让你死的少一些痛苦。”
如果说谷秋原本的容貌还能称得上一句“清秀佳人”,那么现在,她的外皮上全是细密的伤痕,在左半边脸颊处血肉向外翻卷,在黑夜中,尤为恐怖骇人。
画皮妖怎么会沦落至此?
要不然就是她生性不忍杀人,要不然就是她已经虚弱到懒得去管这些表象了。
比起玄宁、滕当渊等人,这位画皮妖小姐的情绪真是太好分析了。
盛鸣瑶心中有了计较,垂下眼帘,缓缓开口。
“我叫盛鸣瑶。”
谷秋随地坐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她似乎摁的厌烦,居然直接撕下了脸上的皮肉,胡乱塞入了口中。
“盛鸣瑶?我该认识你吗?”
不,你不认识最好。
盛鸣瑶小幅度地牵起唇角,语气平静,却又浓厚到化不开的悲伤:“很多人都认识我……如果你见过般若仙府那位婉清仙子的话,大抵也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十分眼熟。”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其中的悲伤哀婉,让谷秋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抛着玩的指节,竖起耳朵。
“为何?你与那人有血缘关系?还是亲姐妹?”
她开始询问,说明她开始好奇。
而对盛鸣瑶的话产生好奇,就是她迈入精心编造的谎言的第一步。
盛鸣瑶安静地坐在原地,她动也不动,更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疤痕。
这让谷秋觉得有趣,她所见过的人类女子,几乎无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更有甚者,连指甲、发丝都有一套‘规矩’在。
唯有面前这人,她好似真的什么也不在乎。
听见谷秋的问题后,盛鸣瑶摇了摇头,她抬起眼眸,眼神空了一瞬,像是隔着这不见五指的黑夜,眺望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随后,原本写满了神采飞扬的桃花眼中,悉数化为了凄婉哀绝。
“并非如此。”
“正是因为容貌相似……说起来好笑,但我现在也不怕人笑话了。”
盛鸣瑶视线落在了谷秋身上,她像是半点没有注意到谷秋身体恐怖的变化,也没有流露出分毫厌恶的眼神,甚至笑了起来。
学着谷秋的模样,一点一点地上扬唇角。
这人类分明是在笑,可谷秋却觉得,她在哭。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只是般若仙府找来的、见不得光的替身罢了。”
“纵使我的皮囊再过令人惊艳动容,也是假的……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她,再完美也不是她……画虎不成反类犬罢了。”
盛鸣瑶眼眸黯淡无光,她毫无焦距地望着远方,唇畔的笑意淡了些许,反复呢喃。
“我就是一个笑话……笑话……”
一击即中。
分明是颠三倒四的话语,却让谷秋在刹那间起了共鸣。
笑话。
原来如此。
她们都是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盛鸣瑶:请开始我的表演。
我发现小天使都以为苍柏会出事(?)不会的,我不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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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秋
在短暂的出神后, 谷秋顺着盛鸣瑶的话问道:“你说般若仙府的人把你当替身?可你身上这套衣服, 明明就是绣着大荒宫的标记。”
“大荒宫和般若仙府素有旧怨, 你又怎么能连同两边?”谷秋怀疑道,“还是你在骗我?”
要不然怎么几乎所有有关于画皮妖的记载上, 都会隐晦得写几句这类妖“天真率性,与常人所思所想不甚相同”呢?这么轻易就将人错认,想要杀了她,如今又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她的话,甚至还要追问。
就连盛鸣瑶也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也不是故意想要骗人,只是形势所迫,由不得她。
“我曾经是般若仙府的弟子, 后来从那灵戈山巅上跳了下去,阴差阳错下遇见了我的师父,就顺势拜入了大荒宫门下。”
三分真七分假, 后头那些太过于奇妙的经历, 盛鸣瑶一笔带过, 并不打算与谷秋细说。
这话也并非完全说谎, 盛鸣瑶说得理直气壮,她脑中早就构思好了一个“备受欺骗的小可怜替身”的设定,因此在开口后没有半点犹豫, 顺着就将话带了下来。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备受宠爱的弟子,哪怕师兄多情,对旁人与对我一样好, 师尊冷淡,对我甚至还不如旁人,可也是天性使然。他们都是关心我的,不会有假。”
谷秋不自觉地跟着盛鸣瑶的思路跑,追问道:“后来呢?”
“前几年的时候自然还好。门派内有些风言风语,可我当时太过蠢笨,又不与他们一道,因而也不在意。”
“再后来啊……”盛鸣瑶长长地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的眼神变得悠远沉静,又隐含一丝幽怨,“……朝婉清回来了。”
“只要她在,无论是师尊、师兄,还是旁人,他们都看不见我。我不甘心,我愤恨,我处处针对,处处比较——可终究无济于事,因为他们眼里没有我,纵使我做得再好,再完美,他们眼里也依旧没有我。”
不得不说,盛鸣瑶将一个幽怨哀愁的‘替身’心理拿捏的十分到位,以至于谷秋非但没有起疑,反倒同样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样的心情,谷秋再熟悉不过了。
当她第一次知道桂阿有了心爱之人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酸涩,幽怨,不甘——那时她甚至还没有将自己的皮送出去。
盛鸣瑶说到这关键之处却偏偏住嘴,一句也不肯多说,急得谷秋想要追问,有偏偏放不下身段。
这也是难免,毕竟谷秋现在自恃身份是占据上位的‘绑架者’,对于盛鸣瑶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你把我绑到这奇奇怪怪的地方,也不说缘故,为何我还要跟你说起我的过去?”盛鸣瑶奇怪地瞥了谷秋一眼,观测到她周身并没有怒色,而是平和甚至很些许动容后,更是放心大胆地试探道,“你连你的名字都不曾告诉我,我怎么能信任你,将我的过去说得那么干净呢?”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
毕竟就连谷秋之前也说了,现在交代清楚,满足了她的兴趣,不过是让盛鸣瑶“死得好看些”罢了。按照盛鸣瑶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即便直接出手也是未知。
而盛鸣瑶身上不知为何,先是心口疼得厉害,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类似于一种活生生剖开皮肉,将心一点一点剜出,片片凌迟的疼痛。
细细密密疼痛如跗骨之蛆,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饶是盛鸣瑶这般习惯了疼痛的身体都有几分受不住。
这疼劲儿是一阵一阵的,毫无预料,又不肯给个痛快,只能硬生生受着。
也许是之前往生花的缘故?
万幸盛鸣瑶虽疼,但也知道忍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因而一边调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疏通经脉,一边分神听着谷秋突如其来的倾诉。
“我叫谷秋。”谷秋说完这句话后,自己笑了一下,她又‘咔嚓’一声扳断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上下抛着,“如你所见,我是一只画皮妖。”
“至于找你的原因嘛……确实是我认错了人。”
盛鸣瑶也没想到,谷秋居然就这样坦诚地承认了。
“不过我认错了也没关系,既然你都来了,索性就陪我一程。”谷秋无所谓道,“你放心,我现在也不是很想杀了你了。”
刚才盛鸣瑶说得那些话,其实她也没有全新,但谷秋知道,那样的情感,光凭装,是装不出来的。
谷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家都是可怜人,又何苦彼此为难呢?
盛鸣瑶来不及细究这画皮妖态度的骤然转变,她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你说这话,可有保证?”
翦水秋瞳含泪,像是能将月光融化成一池秋水。
“有啊。”谷秋沿着石壁滑下,无所谓道,“反正我都快死了,我看你修为好歹也在金丹,等我一死,你身上往生花的毒素也消得差不多了,可以自行离开。”
不知为何,谷秋如今口气到是有几分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意了。
盛鸣瑶揣测着她情绪忽然的转变,又想起了别的事情来。
无名山上各个门派周围,自然也各自布局着阵法,谷秋能将她带出来,也是本事了。
这样有本事的画皮妖,又为何会突然谈论起‘生死’?还是她心中另有图谋?
这倒是盛鸣瑶冤枉了谷秋了。
画皮妖脾气变幻无常,或许是因为身上没有一块皮肉是自己的缘故,画皮妖们无论在外伪装成何等性情,实则都是一样的暴虐嗜血,喜怒无常。
不少画皮妖上一秒还对你含情脉脉,也许下一秒就用手将你的胸膛撕裂也未可知。
“你为何会出事?”盛鸣瑶蹙眉问道,“可是谁伤了你?不对啊,你既自称是画皮妖,又怎么会轻易被常人所伤?”
这明显是在套话了,唯一与旁人不同的,就是盛鸣瑶脸上的神情分外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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