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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记得当时年纪小

乔歌今日不止为靳烈血瞳之变而来。

他问女皇：“师姐，这满城妖言惑众的道士，你可觉得眼熟？”

女皇微有疑惑：“我难得出明玥宫，哪有见过什么道士……”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行事手段似曾相识？”

“对。”乔歌望向她。

女皇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不是女皇，有另外一个名字，英鸾。

她青梅竹马的师弟也并不是如今的国师大人乔歌，是三界里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人人尊他一声长歌大人。

他们一起天上地下地遨游，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乔歌的性子自小便冷傲不逊，英鸾常常猜测，这三界之中，除了修行，究竟有什么是他会放在心上的，然而这冷淡无欲的性情最适合修炼，连师尊都说他将是不世出的强者。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两人正值青春豆蔻。

他们既非人，自然也没有人类的爱恨情仇，欲|望纠葛。

直到那一天。

英鸾心血来潮拽了师弟再一次去人间玩耍，师尊的墨煊宫实在太清冷无趣了，她向往人间的红尘热闹。

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小的小国，叫不周。

这国家很奇特，一半是深幽大泽，一半是崇山峻岭，那些散如芝麻的城邦，都在这山岭之间见缝插针地零落着。

城虽小，每一座却都人丁兴旺、世俗喧闹。

尤其是王城，背靠不周国内最高的啼鸦山，又叫啼鸦城，高耸入云的山顶有一座小小的王宫，正值少年的王，和他稍稍年长的王兄就居住于此。

英鸾最喜欢这座啼鸦城，常常化作当地寻常女子的模样，趁着市集走街串巷，手捏一块松软糯白的梅花糕，再来一兜糖衣包裹的爆炒栗子，在四周全是热气腾腾的人声里安安心心地闲逛。

这一次拽了师弟前来，也想让他这冷冷清清傲傲慢慢的性子沾上点人气。

乔歌不理解，人那么羸弱不堪一击，要这百无一用的“人气”干什么。

他行事冷淡疏狂，从来都只遵循本心，对他来说，三界如何评说他，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是否遵从“本心”。

而师尊却说，他的七巧玲珑心并未开窍，修习良久，强大虽强大，却毫无共情力，若是久不开窍，恐怕要浪费了这罕见的修习天赋。

是以师尊也让他有空多陪师姐，去做一些他觉得无聊又浪费的事情，包括一次次来人间闲逛，吸纳她回回力荐的“人气”。

这一回他们走在啼鸦城最热闹的朝暮街上，师姐兴致盎然，而他对这花花世界意兴阑珊，四周的人的确都有所谓的“人气”，但这气息既不能用于修行，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做不到，他随手拢了一些“人气”，毫无滋味地把玩一番，又随手散了。

突然，一个戴着破斗笠、浑身破衣衫的乞丐拦在了他们身前。

乔歌只淡淡斜睨了一眼，便准备绕开。

而那乞丐却不依不饶地又追了上来，再次拦在了身前。

英鸾从怀中掏出一些金羽，伸手递了过去：“这些大概可以换很多吃的，如果你需要，就拿去吧。”

那乞丐对这金羽却连看也不看，他身形瘦小，站在英鸾乔歌二人面前却像一根针，抬头望向他二人，眼中全是白翳，原来竟是瞎的。

他却如看得见一般，瞳仁不明的眼睛在他们面上仔细扫视了一番，而后以一种极为阴沉的声音说道：“大劫将至！大劫将至！”

见这乞丐如此铁骨铮铮地大放厥词，乔歌反而来了些兴趣，他略微弓了弓身，望向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饶有兴味地问说：“何为大劫？何时将至？”

乞丐顺着问话声微微转了头，空茫地望着乔歌，口中振振有词：“啼鸦城有大劫！”

又在英鸾与乔歌二人间摇了摇头：“你二人，大劫难逃！”

乔歌随之一声嗤笑，这人果真瞎了，胡话张口就来，他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若要平安渡劫，需按你说的去做？”

英鸾也道：“这位大哥，你骗错人了。”说罢拉起乔歌就要走。

这一回乞丐没再跟上来，乔歌回头看了眼，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不知不觉中，原本艳阳高照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金芒隐去，天色在瞬息之间变得晦暗，跟着却又逐渐放红，一大片诡异的红光从浓云背后渐渐渗出。

朝暮街上的人都被这突然变色的天弄得发懵，熙嚷嘈杂的街静成了止水，所有人茫然无措地望着天空，隐隐觉得是不祥之兆。

乔歌和英鸾在呆立的人群中寻刚才那个乞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乔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刚那个人站在面前，好像有一个十分浅显，却又非常关键的错漏被他忽略了，但此刻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突然，那一大片红得诡异透亮的天破了！一团团火球刺破浓云从天而降！火球裹着狂风，以奔雷之势砸向地面。

反应过来的人群开始四散逃窜，火球砸向地面便是一个巨大的火坑，砸向摊贩的油锅便窜起腾天大火，砸到了人便很快烧得焦黑……

方才一片红尘俗世热闹景象的啼鸦城瞬间成了末世。

人们惊恐尖叫、毫无方向地四处躲闪，有人已近疯癫，狂喊着：“天火！天火啊！这是老天在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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