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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幸灾乐祸
京兆府尹景秋也听闻了白日里西市郁孤巷有祭品狼妖“化形”的报闻,属下问他:“府尹,这事儿按理咱们府衙得管吧?”
景秋想起上回向晚街的谢宅大火和妖兽,他虽未亲眼见,却也知道那妖兽后来被金吾卫靳烈和国师所降,又在满城闲言碎语中被国师带了回去,至今去向不明。
这妖不妖的,我可管不了,景秋心想,这满长安的,人我都快管不动了,还管得动妖?
再说了,靳家那个狗崽子不是最爱跟国师去除妖么,让他们出风头好了。
他们把活儿干完,再把详情呈报到府衙,该领的功一分不会少我的,正正好。
于是便对属下说:“你记好了,长安城没有妖,本府尹没亲眼见到,便做不得数,不算个案子。”
下属噎了下,心领神会。
景秋混了大半辈子官场,连头犬|儒都算不上,年轻时仅有的一点抱负很快被蹉跎干净,仗着能写一点诗词歌赋混到了京兆尹,心里知道算是到头了。
而后在这位置上一坐二十年,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长安为都城,这京兆尹虽为一城之首,却又与别处不同,别地儿的知州知府哪怕知县,都是正儿八经的头牌官,然而到了京兆尹,这是皇城天子脚下,那么多当朝大官,堂堂京兆尹说得好听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说得直白便是一块鸡肋。
同朝为官,面子是要给的,但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也就景秋这种绝了仕途的心能安安稳稳地做着。
然而在天子脚下当地方官,仍免不了战战兢兢的时候多,几十年官当下来,胆子越当越小,这几年景秋老了,想的也有些糊涂,只求儿子能争口气中殿试入仕途,也求自己过几年能平安告老还乡。
不算什么奢望。
每年的销魂祭,达官贵人也要过,景秋年年将自己的心思藏在了祭品中。
他怕家道中落、儿子早夭、晚景凄凉。
于是年年扎的是传说中专门嫁祸他人,令人衰运缠身的乐祸鬼,传说这种鬼面目亲和最爱大笑,却在欢声笑语中将衰运不知不觉传染给人,而后便一辈子也摆脱不掉,做什么什么不成,害怕什么偏来什么,而它自己则会一直跟在身边哈哈大笑。
景秋不仅怕它,还信它。
他的宅院里搁着三只已经完工的乐祸鬼,自己一只、夫人与小妾合为一只,一儿一女合为一只,只待过了初七白日的安宁日,到了子夜便可在销魂祭上焚烧。
年年烧了这鬼,果真年年平安。
正月初五的夜里,他打发走前来报信的属下,在家如常用过晚膳,便早早歇下了。
年纪大了睡不安稳,这几年他一直住在书房,一家几口各安其所。
睡到半夜有点口渴,景秋渴醒了过来,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心想过了这几日要换个厨子,叫他做菜少放盐少放盐就是听不懂!
从床榻上唉声叹气地坐了起来,摸索着点了盏灯,正要去桌案上倒水喝,却在昏黄光影里瞧见了一个身影,端端正正坐在床榻正对面,书案前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景秋当下一惊,有贼!
他僵在了原处,那“贼”却缓缓动了身形,慌乱中景秋哆嗦着身子摸了摸床榻,并没有匕首之类可以防身,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贼人”身形很高,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边走近,一边朝景秋笑了笑。
这一笑,景秋浑身如坠冰窖,这不是院子里的乐祸鬼吗!怎么竟如活物一般出现在书房?!
骤然间,晚饭前下属向他报讯,郁孤巷有祭品狼妖化形的信息在他脑子里闪了出来,他惊惶得汗都冒了出来。
那“鬼”将椅子拖近,坐在了他跟前。
眉目并不龇牙咧嘴恶形恶状,如传说中一般亲和,嘴角弯弯向上永不落下,看起来却格外渗人。
前一日景秋重金请了画师,力求画出“沁透骨髓”的重煞鬼魅感,不想如今应验在了自个身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鬼”却笑着开了口:“景大人,无缘无故走了二十年平安大运,不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点?”
景秋木楞着不敢吱声。
“鬼”又说:“今日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
什么债?
“鬼声”慢慢悠悠:“二十年的官运亨通、家财万贯、妻妾齐人之福、儿女双全,可以混吃到死的太平日子,到头了。”
一字一句,景秋的身子骨软了下去,他死死撑着床榻,大气不敢喘地问道:“往后……会如何?”
“往后?”那“鬼”嘶哑着嘘嘘笑了几声:“哪还有什么往后,既然你想知道,那便让你看看。”
说完,那“鬼”朝他挥了挥手,一片黑色浓雾罩住了他,景秋在这雾里,赫然发现自己跪在朝堂之上。
他没穿朝服,而是一身麻衣囚服,肩颈上戴着枷锁,赤足跪在大殿中央。
四周的往日同僚们都在窃窃私语,掩着嘴偷笑,眼神中有鄙夷、不屑、冷漠、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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