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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虞绍清仰靠在沙发上，竟低低得笑了起来。先是极轻极浅的笑声，像是几声刻意加重了的喘息，然后笑声逐渐大了起来，虞绍清捂着脸，不多久，那声音便变成了压着嗓子的哭泣。他真的太心疼了，卓锦到底在心里藏了多少秘密，又因为自己受了多少不该受的苦？

如果他小时候没有生那场病，虞正年没有抱着自己去找他，他应该会和奈良平平淡淡得在雪山里生活很多年，奈良一定会照顾好他，也不必被这些俗务缠身。

如果自己筹谋再谨慎一些，将小燕子保护得妥贴些，燕子会是个在父母身边正常长大的孩子。等她出落成个漂亮的大姑娘，卓锦或许会给她送上一份贴心的礼物当作嫁妆。卓锦不用选择生死，也不必背上改变燕子正常生命的枷锁。

如果自己早早下手将宁泽处理干净，卓锦也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更不会支离破碎得被人泡在血池里在生死间混沌着······

奈良连抽了多半包烟，整个房间都被烟雾笼罩着。他活得岁数太久，早已经丧失了流泪和产生剧烈情绪的能力，只是觉得胸口闷得很。怪不得他的小殿下一直将那些纯血种之死归咎在自己身上，那时他觉得那些人罪有应得，死了便死了。可即便如此，赵子酉也会迟疑，会拷问自己是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放任他们行至末路，而他们是否真的罪无可恕。

虞绍清去洗手间洗了脸，再回来时，一扫之前的委顿痛苦，将自己收拾利落了坐在奈良跟前。

“之前的事就不提了，我想现在咱俩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得把卓锦救回来。”虞绍清言简意赅，从前你算计挑拨我和卓锦的事既往不咎，现在只专注于把人救回来。

奈良点了点头，卓锦“死”在他眼前时，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早就败给了虞绍清。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他还是不甘心。

“国家机器不可撼动，我们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和整个国家作对，这也是卓锦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拿我现有的条件去交换。”虞绍清把自己的计划和奈良说了说，他可以把他现在有的一切拿出来，只要能把卓锦换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付出一切，换回来的也可能只是一具尸体，毕竟这一切都基于猜测。”

“那我也稳赚不赔，最起码不用每天睡着醒着都在噩梦里了。”虞绍清摊摊手，脸上带着些即将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已然为卓锦成了魔，便让他去将一切焚尽，剩下的浊灰都交给奈良吧。

“什么都让你来做了，那我来做什么？”奈良问他。

“你已经加入了新成立的血族管理组织，这时候再出来找事不合适，等我死了，血族和卓锦都拜托你，照顾好他。”

奈良点了点头，“懂了，你是找我来交代后事的。”

虞绍清站起身走到酒柜边找了只高脚杯拿过来，“跟我签了血契的兄弟们，我不能连累他们，还是得麻烦你。”纯血种死亡以后，和纯血种签订过血契的血族力量将大幅度减弱，寿命也不会太长，唯一的解决方式是在纯血种死亡之前与另一名纯血种缔结血契。

如果小燕子在这里的话，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小燕子，但他时间不多，只能选择奈良。

奈良却像是受够了他一般，将杯子一推，“你倒是谁都惦记着，但我可没有时间当育儿师，你还是另找他人吧。”说完奈良起身要走。

虞绍清没有拦他，这种传承的血契，对于接受者来说本就是个累赘。下属并不会认同，纯血种却还要用自己的力量供养他们。虞绍清自嘲一般想着，奈良说得也对，这时候，他的确没有资格去顾全所有人了。

下午三点虞绍清准时赶到了约定地点，一号人物应该是刚刚午休起来，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当天下午，虞绍清在那间面积并不大的小书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谁也不知道他和那人谈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人类社会和血族社会的大变革将随着这次会晤走向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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