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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刚小产完,许延君面色苍白,脸上被汗水涔湿,如擦了一层白色的水和粉,无力的躺在床上,只是无声的哭着,她知道刘翊来的路上肯定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便没有多说。她只觉得刘翊定会为她做主,惩治丽妃。
其他妃嫔都站在一旁,只有丽妃跪在那里,她不敢直视着许延君,她怕看到许延君哀伤的眼神,那会使她感到自责。
毕竟,那个七月大、已经成形的胎儿是被她下药才活生生打了下来,那个三个月后就能呱呱坠地的胎儿是被她害死的。
但害人绝非是她的本意。
至于她做这个的目的,永永远远的被自己咽进了肚子里,没有外人知晓。那些妃嫔宫人们知道是她怕许延君产下嫡子,怕嫡子挡住了她未来孩子的路。
她原先听到这个还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还未出生的孩子怎么知道性别呢,不知道性别她又何必急于动手呢。直到后来那个抱着白色染血布包的稳婆进来禀报说,许延君刚刚产下的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
她内心的罪恶感更重了。此刻她只觉得,那个血腥的味道是从自己手上传来的,仿佛看到了一个婴孩在自己的手上化成了一滩血水。她经常梦里梦见这个场景,逃不掉,躲不开,却不会醒来,也许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吧,那个胎儿入梦,让她在自己的梦中忏悔。
接下来的一幕让众嫔妃目瞪口呆,那便是丽妃只是被禁足一个月,罚俸一年。在外人看来,这简直轻的不能再轻,只是关了一个月便出来了。罚俸对于她来说,简直若有若无,毕竟她是楚国的公主,和亲的时候带来了良多的陪嫁。那些陪嫁,不说是在别的小城,哪怕是给燕国都城燕京的平民百姓,也能让好几代过上安逸舒适的日子。
外人对此吃惊,但是丽妃并不觉得。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也便淡了,虽然那些妃嫔还是很提防丽妃。一方面是因为许延君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丽妃从小生长在尔虞我诈的宫廷,肯定看惯了那些妃嫔争宠、互相陷害的戏码,如法炮制一出戏,便能闹出好大一出戏。背后又有楚国这样的大国撑腰,刘翊会看在楚国的面子上不会重罚丽妃,毕竟许延君小产这事,丽妃也只是被罚了一年俸禄和一个月的禁足。
只有一件事,仿佛还能证明那件事发生过。
那便是许延君因为这次小产伤了根本,不能再有孩子了,身体也变得羸弱。面色苍白不说,还有些心悸,有时会哮喘,也经不得风。原先嫔妃们每日要来找凤梧阁请安,后来便免了,许延君只会出席一些必要的宫廷宴会。
再后来呢,镇西大将军许邦昌勾结别国,意欲谋反,以许邦昌为首的许氏一族都被斩首之后,许延君身子更差了。每到换季的时候,就会昏昏沉沉的,时常会有些发热。那些照顾许延君的宫人,每逢许延君发热昏睡之时,就能听到许延君在胡乱地叫着。有时候叫的是爹爹,有时候叫的是娘亲,有的时候却是阿翊,应该便是她的丈夫刘翊了吧。
丽妃今夜梦见的是许延君。不知为何,刘翊今夜梦见的亦是许延君,但是刘翊梦里的不是小产过后万分悲痛的许延君,而是初见时穿着轻甲、一身男儿打扮的许延君,是第二次在皇家秋猎见到的许延君,是穿着红色嫁衣嫁给他的许延君。
那年刘翊十四岁,还未被封作益王,只是先帝的三皇子,被先帝派往西北边境的军营历练。
西北边境是一片沙漠,与楚国接壤。
西北边境的天气不似燕京那般照顾人。天气异常炎热,不说是在最炎热的午后,便是在上午,也有斜斜的热气向上冒着。若不是在阴凉处,人必会被晒成一滩水,应该也不是化成水,而是直接变作这茫茫沙漠里的一滩热气了。且只要风轻轻一吹,便会有漫天的黄沙起舞。而且那边境的风不是小女儿式的温柔,而是醉酒粗汉那般的狂烈。正应了那句词“风头如刀面如割”。
那日,刘翊坐在临近军营围栏横倒在地的枯木上,正拿着鹿皮擦拭着自己的斩龙剑。他仔细地擦着剑身,擦拭完一遍之后,便“哗”的一声挥向天空。天悬耀日,斩龙剑的银脊和那猛烈的光交汇在了一起,那金辉便在剑脊上留了一道痕。
刘翊仰头端详着自己擦拭的斩龙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听有一个少女冲着军营无礼地大声吵嚷道“你们谁是三皇子?”
刘翊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身着轻甲、手持一把大弯刀,像男子一样盘起自己的头发,站在那里,眉毛也不似平常女儿家画的秋娘眉和水弯眉,而是画了短促的一字眉。刘翊不认得她,更是未曾见过她,与她无冤无仇,那女子在军营里找他做什么。
刘翊举起了另一只并未执剑的手,应道“在下便是你要找的三皇子,刘翊。”说完便起了身。
只见那女子执剑抱拳拱手道“刚才多有冒犯,小女子早些还在燕京听闻三皇子剑术过人,今日便来向三皇子讨教讨教。”说完,那个女子便摆出了要打架的阵势。
刘翊闻言,有些不屑的笑了笑,说道“瞧你是女子,便让着你三分吧,别回头在外面传言,说我刘翊欺负女人。”他也是做好了迎战的架势,便等着那女子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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