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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暄风吹来,金枝微颤,花瓣被震落,如一场忽来的粉雨,或疏或密,或远或近。花瓣掉落到徐袅袅的头上,好似是为了给它添几只桃红色的珠花。有的花瓣落在素白的衣裳上,顿时多了几分娇人之感。
一路上他们无言,只是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感受着彼此的鼻息。徐袅袅身上那股淡淡的白茉莉香进入了陈知衡的鼻腔,也深深印入了陈知衡的脑中。
出了桃花林,前面便是石阶了。石阶不是十分平整,上面还泛着隐隐的绿色青苔,旁边长着些青青荒草,荒草上还有沾着些露水。
陈知衡不知道原来泗鸣山是这般荒芜的模样,他原以为白云寺那般有名,来的人也多,道路也会修的好走些,旁边也不会有繁茂的荒草丛,但是却不想是这般模样,好似绝尘世外,修仙避世的好地方。只是这来来往往的行人给这里带来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但是今日不知为何,竟没有旁人。
陈知衡轻轻一跃便下了马,将马牵到一颗粗壮的桃树旁,将缰绳拴在了那棵树的树桩上,他一把将徐袅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那一刻好像一只飞鸿飞过一般,素色裙摆在空中好似一片薄云飘过,刚刚落在徐袅袅身上的桃花瓣被扬起,霎时间那片落红在空中飘荡。
徐袅袅有些害羞,在她记忆深处她没有被别人这么抱过,当然除了在戏台子上唱戏必要时的拥抱。
在她入徐家班的这些年,她早已经忘了自己曾是宋家嫡出小姐宋玉芝,那仿佛早就成了她割舍下的前世,早已经被随前世的尸骨被埋入了一抔又一抔的黄土之下,那些记忆仿佛随着那一碗孟婆汤被饮下之后,化风而去。
其实就在那一刻,徐袅袅也有些心动,但是她不能让陈知衡知道,于是她就背过身子,双手叉腰,故作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抱我?”
陈知衡看他这般子,有些可爱,多了几分小女儿式的娇俏,便轻轻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我不抱你下来,如果你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瘸着腿回徐家班,让我挨骂?”
徐袅袅向前走了一步,欲离陈知衡远一些,并说道“我可不会摔下来。”
她内心有几分骄纵,她知道自己的身手比起文弱的世家公子小姐并不差。
陈知衡知道徐袅袅嘴上不认输,便继续说道“我知道第一次下马摔伤的可是大有人在。不说别人,就说说燕京城宰相府的二公子,第一次骑马下马的时候一个不慎,竟然跌落了,摔伤了腿,可在床上静养了好一阵呢。”
徐袅袅伸出手,轻抵住陈知衡的嘴,示意他别在说下去,并说道“好了,该走了。我和你出来可不是为了争辩这个的。”
于是陈知衡便牵着徐袅袅的手,徐袅袅这次也没有挣扎,任由着陈知衡牵着,陈知衡俯在徐袅袅的耳边,柔语道“那就一起走吧,小心些脚下,这路滑。”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走上了石阶。这段石阶铺成的路很长,附近的老人说这是佛用来测测来求佛之人的诚心的。如若走不完这石阶,便是毫无半点诚心,佛是不会庇佑他的。
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白云寺的门口,白云寺的大门是破旧的柴门,上面的铜叩门上锈迹斑斑。大门敞开着,里面只有一个老和尚在扫着地。那个老和尚脖子上挂着挂珠,一身深色纳衣。再往里望去,那些房子都已经有些掉了最外层的漆粉,并且裸露出里面鸦青色的砖块。
有人说那老和尚奇怪,不受富人家的施舍,连香油钱也就只收一点点。若换做别的和尚,恨不得别人将全部的家产都捐进自己的寺庙,换一辈子柴米油盐的无忧。
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香樟树上挂满了红绸子,红绸子下面还吊着些写满了字的小木牌,小木牌随着风的吹动碰撞发出了声响,远远地看那棵香樟树就像系了满头红发带和黄铃铛的豆蔻少女。
那棵树上系着是痴男怨女此生的哀求,只是不想这世间的痴男怨女竟然这般的多,多的这繁茂的枝子上竟然都快挂不下了。
陈知衡身上没带红绸子,他想着这和尚肯定有红绸子,他便走到那和尚旁边,客客气气地朝那和尚行了一个礼,说道“老师傅,你这里可有红绸子和笔墨?”
那老和尚只是瞥了一眼陈知衡,继续扫地,只是冷冷地道“你也是来求姻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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