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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没有发现，”鹿嘉的声音很轻倒还挺稳的，“但就眼下这个情况而言，我不觉得他们遇害了，他们被带走的可能性更大。”

傅旭尧走上去，屈起指节敲了敲那片截断走廊的巨大金属外壳，对鹿嘉说：“我们如果退回去，从上一个路口绕道对面走廊，还是可以进去，你想去确认吗？”

这节残骸现在呈现一种侧倾的姿态，如果从对面走廊进入，需要很多攀爬和升降的动作才能从上方进入疏导室，在目前这种外围有其他潜伏敌人的状况下，这样行进受限很大，比较危险。鹿嘉知道如果他坚持要进入，傅旭尧不会有异议，但是鹿嘉自己要评估是不是有必要冒险只为了去确认一个几乎明朗的结果。

傅旭尧将选择权交给鹿嘉，并不是想将压力转移给他，看到鹿嘉在犹豫，傅旭尧就说：“没关系，要是想去就去，不用考虑太多，我并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不用对你负责吗？”鹿嘉对傅旭尧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次会赖上我呢。”

傅旭尧伸手从他额角抹掉一颗快要滴下来的汗珠，此刻气温已经开始升高，残骸里的温度逐渐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了起来。

“我对你负责就好。所以要不要绕道？”傅旭尧问他。

鹿嘉谨慎地考量了片刻，摇了摇头。

“虽然我现在并不是S级的向导，但我的感知和判断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偏差，浪费时间去确认他们到底还在不在残骸内必要性不高。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工坊确认一下泰是不是遇害，然后去周围查看一下痕迹。到底是有人入侵还是内鬼带走了其他人，足迹车辙等等证据不会骗我们。”

“好。”傅旭尧完全没有异议。

他们从原路退回到截面处，重新寻找更适合进入工坊的入口。路过方言心和她的助手葬身的舱房时，鹿嘉已经隐隐闻到了血腥气中混合的异味，气温和密闭空间让死亡变得更加真实而可怖，而令鹿嘉格外难受的是，这些逝去的人甚至不是士兵，他们只是普通的平民。

傅旭尧催促鹿嘉赶快通过，敏锐的五感带给傅旭尧的不止是战斗力也是负担，鹿嘉能闻到的异味在傅旭尧的感知中已经放大了数倍了。

鹿嘉紧跟几步，和傅旭尧一起走到刚才进入的残骸的断面处。

外面是无遮蔽的平原，恒星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最高处，气温升高，鹿嘉觉得呼吸有些吃力，抬手查看个人终端才发现空气中的含氧量更低了，几乎逼近了极限，尽管如此，这颗行星的生存条件已经是自E-616移民时代之后发现的最优质的行星之一了，难怪第一次考察就直接全队失联也没有让议会、军方和‘塔’放弃继续探查这颗行星的计划。

鹿嘉呼吸音变重，频率变快，傅旭尧却还能支撑。他抽空检查了鹿嘉的断骨，几乎完全愈合了，但是果然和傅旭尧预计的一样出现了一点增生。鹿嘉不太在乎，傅旭尧却多摩挲了几下，似乎多少有点介意。

“好了，别摸了，”鹿嘉拉下了贴身的T恤，将外套撑在头顶上遮阳，坐在残骸遮挡出的阴影中指挥傅旭尧，“定位一下，我们再进去。我现在缺氧，脑子转得慢，听你的。”

傅旭尧听话地低头研究“无畏号”的设计图，对比残骸寻找合适的入口，鹿嘉靠在阴影中则感到了困倦，半垂着眼看傅旭尧专注的模样，看了一会儿，鹿嘉突然说：“如果我们能够平安活到退役，也许可以搬到城外去住。”

E-616的绝大多数居民集中住在19座超级大城市中，而在庞大的都市生态圈外，是荒芜而贫瘠的土地，人烟罕至，就像此刻在E-1999上，鹿嘉能看到的这片光秃秃的平原一样。

“嗯，”傅旭尧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哨兵和向导是从觉醒到失能的终生服役制，他们都知道“退役”意味着什么，更加知道甚至连“退役”都可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承诺那么美，谁又愿意让它从指缝里溜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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