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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鹿嘉是被热醒的，有一种岩浆在血管里翻腾的炙热感，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意识不清的时候，下意识想要翻身逃离，却被人用手给固定住了。

“别动。”

是傅旭尧的声音，带着凉意安抚他的灵魂。鹿嘉想抬手抓住傅旭尧的手，但他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抬起手臂，甚至这点清醒也离他越来越远，黑暗追赶而来，重新将他裹挟，他在再次昏迷之前呢喃着想对傅旭尧说：别发疯，我会没事的……

真正的清醒是由疼痛开始的，肩膀贯穿伤带来的疼痛像剑一样劈开了黑暗，把鹿嘉从昏迷中唤醒，他猛然睁开眼睛，差点疼到打滚。

这根本不是正常疼痛，鹿嘉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别动。”

又是傅旭尧的声音，但是比上一次清醒时听到的沙哑了不少，鹿嘉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还有那双血红的眼睛。

“你的眼睛……”他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摸傅旭尧的脸。

傅旭尧任他摸，并不说话，看上去除了眼睛泛着血色外，其他倒是一切正常。

“我没事，”哨兵说，“你先管你自己。”

高烧和过于尖锐的疼痛，全身软弱无力，鹿嘉只要没被烧傻都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好，他苦笑着跟傅旭尧说：“我要怎么管？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句话说得像撒娇，但确实是鹿嘉现在的实情，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痛”字。

傅旭尧看着他，明明没有做什么表情，但鹿嘉读出了一种浓重的难过。这让他轻轻地开了一个玩笑：“怎么啦？我要死了吗？”

明明只是一句笑谈，傅旭尧却沉下了脸色，这倒让鹿嘉感觉到惊讶了，他微微张嘴，难以置信地问：“难道我真的……”

“细菌感染，”傅旭尧说，“履带车上的药物不敢贸然替你注射，我们身边又没有补给。你感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细菌……”

“哦……”鹿嘉应了一声，难怪他会发烧，也难怪伤口这么疼，“那个地下工事的卫生条件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这么短时间的暴露居然就感染了，我也挺倒霉的。”

他有些有气无力，这一段话讲得断断续续，但他坚持要说，实在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傅旭尧脸上那种接近绝望的神情了，更何况傅旭尧的背后还有一只精神体金狼，正用委屈担忧又害怕的眼神紧紧盯着鹿嘉，鹿嘉就是脑子没被高温烤着也受不了这眼神啊。

鹿嘉用没有受伤的手微微招了一下，金狼便乖乖走到他身边，伏低身体把头放到他的手摸得到的位置，让鹿嘉揉着玩。鹿嘉实在喜欢这个手感，也喜欢傅旭尧被他抚摸精神体之后略微松弛的神色。

在哨兵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之后，鹿嘉才分出了心思来打量他们所处的环境。还是在履带车里，但车停了下来，不知道傅旭尧把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泰并不在车厢里，这让鹿嘉心里紧了一下，询问道：“泰呢？”

傅旭尧小小“哼”了一声，然后才回答说：“在底下，不知道在修什么。”

鹿嘉勉强集中注意力听了一会儿，确实听到车身下方有动静，于是又追问傅旭尧：“他一个人？安全吗？”

傅旭尧垂眼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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