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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风起，吹拂万物，寒人心。

孟殊睡得并不安稳，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沉默不语，眼前已经变换了熟悉的场景，越是靠近，他心里就越是乱糟糟。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孟殊已经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跑着奔向那栋只留了一盏门灯的别墅。

沈新寻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神骤沉。

孟殊开门的手都在抖，屋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平时会出来迎接他的王姨此刻也不见了人影。

他在空旷的屋子大喊，大步冲上楼，终于见到父母房间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

门咔哒一声开了，幽黄的灯光照亮徐燕憔悴不堪的脸，不过一阵子不见，她好像变了一个人，鬓角的白发横生，眼神浑浊，在见到孟殊时眼圈一点点泛红。

孟殊心疼得呼吸都困难，强撑了一路，这时忍不住地哽咽，“妈……”

徐燕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脆，同时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徐燕连骂孟殊一句都舍不得，这是初次动手打他。

孟殊用力闭了闭眼，搂住徐燕的肩膀，发现她哭得正在抖，孟殊也想哭，可这到底不是从前了，只不过短短时日，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矜贵的小少爷。

天塌下来，没有人会替他扛着了。

他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余光瞥见沈新寻已经站在楼梯口，就搂着徐燕进屋，轻轻把门带上了。

徐燕哭了好一会，情绪才平复下来，一五一十将这几天的事情告知孟殊。

孟殊越听越心惊，孟寻所犯的不是寻常的小罪，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不说从前的买官贿赂，就是这些年发生的也足以让孟寻蹲上几十年。

工地出了问题，塌陷压死了两个工人，可孟寻却收了奸商的钱财，硬生生把这事给压下去，只赔了小钱了事。

本市募捐给贫困山村的善款被孟寻克扣了将近一半，连物资都没有落实。

他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给孟殊开了个隐形账号，汇入各来路不明的资金。

在孟殊的印象里，孟寻为人虽然冷漠了些，但他总以为那是孟寻天生脾性使然，却不曾想，孟寻的血真是冷的。

他要怎么面对自己自小敬爱的父亲？

“妈，”孟殊深深望着徐燕哭红的眼，“爸的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徐燕一怔，哑口无言，只无声落泪。

她的沉默给了孟殊回答，孟殊胸口剧痛，却不想在这时再打击徐燕，只是忍着鼻尖酸涩，用力握紧了拳道，“先休息吧。”

他连徐燕都难以面对了。

徐燕见到孟殊泫然欲泣的脸，心里知道他失望，可还是抓住他的手，哭泣着，“我知道我和你爸做错事了，孟殊，这些天妈妈有在反省，如果当时劝着你爸，会不会就不会酿成今日局面……”

她抹了把脸，“我求助了你的很多叔伯，但他们都不肯出手相助，孟殊，妈妈知道你和原安交好，能不能求求他，让陈家帮帮我们，要不然，你爸他，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孟殊心痛如绞，他看着徐燕眼角的皱纹，压抑着喉咙里翻涌的悲痛，“妈，我做不到。”

徐燕紧紧攥着他，“怎么做不到，原安和你从小长大，你开口他一定会帮你的。”

“他有什么理由帮我？”孟殊反问，“爸和外公犯的是什么事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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