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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忽来夜雨，披着铁皮的小诊所彻夜都噼里啪啦，沈新寻身上带伤，疼得睡不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走这场雨。

外头原先嘈杂的人声渐渐安静了，他并不在意，直到诊所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半边身子都被打湿的青年了进来，手电筒的光照亮他青白的脸，连同眼下那颗漆黑的小痣都照得一清二楚。

声音起又落，沈新寻的情绪却没有一丝波动，反而释然地坐起身，用一双充血的眼与来人对视。

终于到了，他甚至轻轻扯了下唇角。

君鹤赶了大半天的路，风尘仆仆站定在这简陋的诊所里，依旧是俊美如天神，只是眼里的狠厉透露他此刻已经濒临发作的边缘，他朝手下摆了摆手，踏着沾了雨水和泥土的短靴走近沈新寻，声音像是被刀割过一般，“我小叔叔呢？”

沈新寻因他这个称呼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音色清淡，“你知道许临清跟我说过什么吗？”

君鹤凝眉，静静等待沈新寻的下文。

沈新寻忽然笑了声，“他说，没有你这个畜生侄子。”

一道闷雷轰的炸开，仿佛要将天地劈成两半，电闪雷鸣之中，君鹤的脸剧烈地扭曲了下，好像是青面獠牙的鬼怪，恨不得将眼前口出狂言的人撕碎。

沈新寻说完这话，面无表情地和君鹤对峙着，他在等君鹤解决他的那一刻，甚至于不惜言语激怒他，但君鹤虽然浑身杀气腾腾，却迟迟都没有对他动手。

“你是想直接告诉我临清的下落，还是我把你挂在渔村的栏杆上，等他现身？”君鹤的唇几乎如同肤色一般白了，他平静地等待沈新寻做选择，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沈新寻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无需做选择，只是靠在斑驳的墙壁上喘息道，“许临清不会回来的。”

他知道自由对于许临清而言有多重要，经历了多年的囚禁生活，好不容易从狂风巨浪死里逃生，如果再为了一个曾经背叛他的人再搭上后半生，未免太不值当，沈新寻只想许临清逃得远远的，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那也是孟殊希望的，沈新寻为实现孟殊的愿望而露出一个甚至是有些温柔的笑意来。

君鹤被他激怒，伸手攥住沈新寻的领口，音色如冰，“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沈新寻面无惧色，因为干燥而爆皮的唇张了张，渗出了殷红的血，“悉听尊便。”

两个气场旗鼓相当的男人都抛却了理性，一个一心只想爱人回到自己身边，一个尽全力去完成爱人的心愿，谁也都不愿意在这场无硝烟的战场里落了下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鹤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他瞬间松了沈新寻的领子，急急去抓口袋里的手机，像是错过了这通电话就再也不会有下一通。

沈新寻喉头里涌起点血腥气，他现在伤得厉害，随随便便一动作都有可能牵扯到伤口，他强忍着痛楚看君鹤的表情，只一眼就确定了电话是许临清打来的，因为方才还满脸肃杀的君鹤此时眼里堆积的全是泪水，只要睫毛轻轻一颤，那滚烫的泪就会崩腾而下。

很难想象，杀伐果断的男人会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小叔......”君鹤的声音骤然顿住，焦急地快速说着，“临清，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君鹤神色痛苦，却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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