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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沈新寻出院时天已经进入初冬了，他身上的伤恢复个七七八八，但因着肺部伤着不能吹风，孟殊怕加重的他的病情，不止让他戴了口罩，还专程找来了围巾把他围得严严实实。

两人抵达住处都有点恍惚，这儿承载了他们太多不太好的回忆，孟殊想到那半年，脸色不大好看，但什么都没有说，开了锁和沈新寻进去。

快一个月没住人，屋里积了灰，孟殊把窗打开，找了条毛巾简单地擦拭了下，让沈新寻进房间去休息。

他在浴室里找了个盆子打水，沈新寻见状进来，“我来吧。”

然后伸手想去端装满水的盆子，可是他右手使不上力气，差点把水给打翻，孟殊迅速地扶了下水盆，才不至于溅两人一身。

沈新寻有些松怔，孟殊安慰他，“过阵子会好的。”

“我不如改姓杨吧。”沈新寻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神情还算轻松。

“啊？”孟殊不解。

沈新寻轻轻晃了下右手，笑道，“杨过断臂。”

这笑话着实有些冷，但孟殊见沈新寻并不消沉，心里还是很欣慰，将人赶出去，麻溜地打扫起屋子来，他本来是想控诉其实那半年他没少做家务，但话到嘴边，看见沈新寻的背影，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等两人都收拾干净躺到床上去，孟殊累得长出一口气，想起来到了给沈新寻换药的时候，沈新寻自个把衣服脱下来，等孟殊从外头拿药进屋，就见到沈新寻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他被这一幕刺得心隐隐作痛，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故意大声说，“我找了好久的剪刀。”

沈新寻闻言手一垂，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尽管离沈新寻中枪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但解开绷带露出里头的伤口，孟殊还是看得心惊肉跳——肩胛处的肉微微凹下去，皮肉狰狞，周遭都是细疤，他伸手去摸，粗糙的手感让他心颤了颤。

如果当时打中的不是肩膀，而是其他地方呢？孟殊不敢往下想，但话已经出了口，“你就没想过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吗？”

沈新寻知道他在问什么，“想过。”

孟殊把药涂抹到伤口上，指尖微凉抚摸过沈新寻的病痛。

“你不怕吗？”

“说怕也怕，说不怕也不怕，”沈新寻抿了下唇，“但最怕的是，再也不能见到你。”

孟殊熟练地绑好绷带，绕到沈新寻前面，“你的信不是希望再也不要见面吗？”

灯光里，沈新寻的眼神深邃得不见底，像是叹息般，“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再爱我。”

孟殊喉咙口哽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反驳沈新寻的话，可是只有他知道，即使说出口的不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是真的不能失去沈新寻。

他伸手拥住沈新寻，不必言语，所有的爱意都包裹在这个拥抱里。

那些不甘与怨怼，总会随着时光而流逝，唯有爱意，幽深绵长。

——

半年后。

孟殊回家的时候带了沈新寻一起回去。

几个月前他跟家里出柜，结果好不容易和徐燕缓和的母子关系又一瞬间降到冰点，他险些被扫地出门，无论几次回来，徐燕都对他视而不见，但他态度坚决，丝毫不给回旋的余地，徐燕再怎么气他也于事无补。

他消失的那半年徐燕其实早就想明白当年的事情，说只要人没事就好，结果没想到孟殊学人搞同性恋那套，她气得差点昏倒，把孟殊骂了个狗血淋头。

孟殊这次回来也做足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心理准备，同时也要给沈新寻做心理准备，“你记得，无论我妈怎么给你摆脸色，你都不准拉着个脸。”

沈新寻哑然失笑，“女婿见丈母娘受点气是应该的。”

正到红灯，孟殊刹了车，“怎么就不是丑媳妇见婆婆呢？”

沈新寻眨了下眼，“我丑吗，也不知道谁对我一见钟情。”

两人就这样一路拌嘴，直到了表舅家。

是姥姥出来迎接着他们，孟殊办乖，把沈新寻拉给姥姥看，沈新寻将带来的水果交给保姆，学着孟殊叫了声姥姥。

姥姥七十多的人了，竟然比徐燕要开明，虽然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但应了沈新寻那一声。

两人进屋，就在客厅上见到徐燕。

今天其实不是沈新寻和孟殊家人第一次碰面，但徐燕自然不会给好脸色，当做没有瞧见他们，沈新寻那声阿姨也就落了灰无人理。

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还是表舅撮合着大家上桌吃饭。

孟殊小声跟沈新寻道，“好好表现。”

沈新寻回以一笑，在饭桌上，除了徐燕一言不发，其他人都对沈新寻印象不错，聊得还算热络，孟殊没想到沉默寡言的沈新寻要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哄得他姥姥笑出满脸皱纹。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徐燕那一关。

等吃过饭，孟殊想和徐燕说说话，徐燕依旧不咸不淡的。

他凑到徐燕身边，跟小时候一样撒娇，“妈，我给你买了蛋黄酥，你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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