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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午后,她刚为一个疟疾病人注射了疫苗,走出病房时,发现周声有些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脸上都是巨大的汗滴——与炎热造成的发汗不同,她一眼就看出来,他在发烧。
病人还有很多,剩下的几个医生都在手术室,他仍旧坚持在病区。
方早正想劝他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可又有新的病人被送进来。
那个病人被人用担架送进来的时候,有个年纪小的女孩已经发出了尖叫,他满身是血,肚子上破了个巨大的洞,隐约可以看见血糊糊的内脏组织。
方早当时就泛起了恶心。
可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因为在这里,她是医生。
她还未走近,周声已经吩咐助手。方早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马上准备无菌手术室。”
“你生病了,不行。”
“不,方早,我可以。”周声打断她。
方早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们的第一台手术,在那个简陋的灾后临时搭建的病房里,周声也是用这样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周。
他能够在枪战中坚持完成开胸手术,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去过前线战区,他救活了无数的病人,他是无国界医生中的传奇。
无论是在来到南苏丹之前,还是之后,关于周的事迹,她听了不少。
他是戈格里亚勒最具盛誉的医生。
方早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是可以的,他从不会将病人的生命当成玩笑。
只是,方早仍旧摇头:“你可以,但是我也可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鲜血吓退的女孩了,周声,我也是个医生。现在的情况,我能够比你更快更好地完成手术。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就像当初我相信你那样。
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这不是方早第一台主刀的手术。
她在阿富汗已经做过了许多台大大小小的手术,救治了不少的病患,也有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而无可奈何的时刻。
她已不再像当初在巴基斯坦那般,除了难过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在战乱地区,她压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心,手术台上的病人心跳停止了,她只有很短的时间用来平复情绪,很快,又要投入下一台手术。
她是医生,她所要做的,便是竭尽全力救治病人。
她并非要与周声一较高低,而是她明白,此时的情况,她能够比周声做得更好。
手术的全程,周声都站在她的身边。
她的临床经验远不及周声丰富,但也能够独当一面,成功地完成了那台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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