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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总是爱起雾的。

他甚至觉得太阳也披上一层朦胧，于是眯着眼直视它，因为热而摘了手套的手微微上举，随意抵着额头遮挡刺眼的余光。

午后的光线少了几分炽烈，多了几分影影绰绰的柔和。

仰望它的青年站在阳光里，面白如玉，而像被蘸了桃汁的墨笔圈点勾画过，越是白，越显得红润，饱满的唇瓣则是唯一的殷红。

他是如此直截地望着太阳，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也许想到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不觉笑起来，灿烂而无瑕，天真又充满生命的情/欲。

冉徴冷着脸瞥了一眼谢宜，仿照其手势随意遮光看向天边春日。

春天在一天天靠近，春日却在一秒秒沉没。

他坐在石桥投射的阴影里，整个人陷在冰凉的过去，却还奢望一点虚幻珍稀的温度。

再次爱上谢宜是不可遏制的必然，这不容商量。

他知道后果，可也甘之如饴。

谢宜忽然发现冉徴在学他，眸中流露浅淡的惊讶，“你果然……我告诉你了？”

“嗯。”

“什么时候？”

“六个月后。”

冉徴的瞳孔微微收缩，霎时心痴似狂——他从未见过笑得这样得意烂漫的恋人，从未见过。

谢宜止不住地低笑，姿态散漫随性，索性收回掩耳盗铃的右手，大喇喇盯着太阳看。他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

“什么嘛，这么早。既然如此，冉徴，你早点回去怎么样？我之前还以为……我想‘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永远不会。毕竟我、我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只告诉过一个人——”

冉徴的手很烫，谢宜哆嗦了一下，意图和往常一样躲开，然而还是被男人握住手腕。

青年修长的手指挣扎几次，终究软绵绵无力地落在冉徴的唇边。

明媚舒惬的神采沉在水下，绿油油的水面泛起一抹病态的绯红。

“那个人是我。”

“对，对，我将来一定会告诉你——”

口干舌燥，心乱如麻，抽身不得。

冉徴冷静地仰望着谢宜，周身凌厉强悍的气势全数隐去、乖乖瑟缩在脚边俯首称臣。

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他的沉着，统统在青年面前暴露，有意煽动既定的未来。

“不，谢宜，那个人只是我，不是他。”

作者有话说：

14 煽动（4）

14、

短短五年的时光居然能改变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不，也许什么也没有变。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大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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