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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清若雪兮一而终（九）

沈无筝突然很愉快地笑了起来，就像打开了积郁已久的心结。

“你说得对啊。”

云纵：……？

“我的确不用知道这么多啊，是我太过于纠结了……”

云纵：……哈？

但下一刻沈无筝顿住了。

整个笑容和话语都停了下来，蓦然收起。

“但是啊，我们背负的东西不同，我不懂你的感情，你也不会知道我这将近一万年都在追寻什么和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坚持，”沈无筝抬头朝向他，表情掺杂了看不太清的情绪：“说句真心话，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仅此而已。”

云纵听着喝了口酒，并没有表示。

良久他才道：

“你是不是曾听到过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话题转的太快，沈无筝一时之间没有跟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声音…

“大概……吧。”他的确听到过一些声音，比如客栈里那个时候……

“那个声音充满了诱惑，杂乱无比，吵闹地让人头疼，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头脑，而且……说的都是‘杀’。”云纵放下茶杯，同时摘下了面具放在一边。

两个人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一个锦衣，一个素衫，一个眉眼清晰，另一个人眼睛上多绑了布带。

沈无筝点头：“……是，我听到过。”

“那些都是来自黄泉的声音。”

“黄泉？”

云纵的语气甚至能说得上轻松，或许还带着一丝醉意：

“要是听了他们的话，被他们附身，那我这个神主就会被天地道规制裁到灰飞烟灭，然而我却永远不能摆脱他们，因为这是神主必须要做的任务。我虽然说是掌控着天地道规，可其实上倒不如说是我被掌控。”

果然神主也不是好当的，还挺可怜的。

沈无筝瞬间就起了同情心，还有一些同病相怜的自叹。

不过——

等等等等！

怎么变成互相诉苦了？！

您老不应该说什么“但神主就是神主，小喽啰不可能怎么怎么”的话的吗？

这是什么神开展？

找情敌诉苦？

这套路不对吧？

话说回来……绑在下过来也是一个让人很在意的问题啊！

为什么要绑情敌？

增进感情？

明显不对吧！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在下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给个全尸好不好！

原本还是伤感的气氛瞬间就被沈无筝自己的想法全部毁掉，当即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吞吞吐吐。

“你想说什么？”

云纵兴味地看着沈无筝表情的变化，其实就是因为沈无筝看不见，他才能眼神促狭地从头到尾用让人误会的语气说完一些事情。

神主其实也就是想要看看小喽啰的反应而已，看看他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让创世主不顾一切地离开神殿来找他。

而这么做过以后的神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从沈无筝变来变去的表情上得知——他的情敌或许是个傻子。

明明都说过对于敌人，同情心是最不能有的，可对面这个人居然在自己本身不怎么懂得感情的情况之下露出了惋惜遗憾的表情。

这一点让神主很不爽。

这人是圣母吗？

不得不说，就这一点，神主大人完全猜错了。

沈无筝才不是什么圣母，他的同情也只是基于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上，而且这种同情会在还没有说出口之前被它的主人毁地一干二净。

他不会同情。

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同情。

因为知道同情有怎样的效果。

百世以来他也曾为一些人的生活打抱不平，可惜没有用处，该死的还是死了，该活着的怎么样都还是活着。

同情，在人生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根本没有作用，所以久而久之，沈无筝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总之自己人物完成就好了，其他什么都与他无关。

“我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你没有看上去那么傻。”

一直观察着沈无筝表情的云纵语气中带着笑意，随后他起身拿了面具准备离开，沈无筝同样也站了起来，在他与自己错身之时说了一句话：

“神主大人，其实，我们是一样的。”

说完之后，云纵愣了一下，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便走了，留沈无筝重新坐下，拿起那杯从开始就放在那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味蕾与喉咙，最后弥漫着扩散到整个胸腔。

他不知道为何要说这句话，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那个所谓至高无上的尊者和他其实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说出口？

沈无筝扪心自问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侍女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下首，看到沈无筝起来便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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