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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终将至
沉意楼台,是南皇州中部最大的剑修门派,也是当今修真界的第一宗门。
唐盛黎花了很久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剑修门派的位置。
对于真正的他来说,时间并没有意义。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作为一名“妖族”,拜入人族的修真门派有多么扎眼。
沉意楼台的收徒大典是在春天开始的。
他披着一身黑色的兜帽,走到报名处时,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只当没看见。
报完了名,往回走的时候,唐盛黎仰头一望,看见了槐树细碎的花串,还有槐花之后,隐在护身大阵中的楼台。
灿烂的阳光就这样如泼如倒地洒在他的身上,风过,有槐花如雨,金色漫天。
那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流下了眼泪,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是因为觉得还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还是因为自己原先的世界太死气沉沉,眼见到这样炽热勃发的生机所以感动?又或许……
是因为他的神魂明白了即将可以找到那个跨越了两辈子的仇人,所以不能自已。
他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唐盛黎跟着接引弟子,领取了预备役弟子的姓名牌。
随后,是测试根骨的资质排名、三千阶长梯的意志考验,最后和所有同期弟子混战。
唐盛黎毫无悬念地赢了。
混战中,他照旧披着兜帽,手中聚集出模拟的灵力,如刀如剑击穿对手的威势。
直到有一个弟子——就一个。对方使的一门功法导致速度极快,唐盛黎心不在焉,也就没有防住,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手中的匕首,划开他的兜帽。
那道裂口不长,却足够让他漆黑的“妖角”暴露而出。
哐啷的轻响。唐盛黎缴下发呆的对方手里的匕首,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离我远点儿。
其实不必他说。在匕首掉落的时刻,对方就飞也似地逃走了。
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唐盛黎想起来了,接下来是所有通过三道测试的弟子等待的时间。
他们通关的全程影象都被留影石刻录了下来,加上姓名和根骨,一应为每位有意收徒的长老都送去了一份。
而这些预备役弟子,在等待的时间中则住在沉意楼台外围的舍居内。
唐盛黎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吵闹,上辈子临死前,郑然的剑气荡开山河九千里,爆鸣声如同雷霆,这让他再也不能忍受任何嘈杂,所以他每日很早就会在房舍外打坐。
也并不是为了修行,这种弟子混居的房舍都是几人一个房间的,他懒得看别人的脸色而已。
于是每日,唐盛黎都能看到,接引弟子骑着飞行灵兽,来这里接弟子们离开。
一周以后,整座房舍终于只剩了他一个。
带他进入房舍的沉意楼台弟子很为难,对他说,如果再没有长老愿意收下他的话,就请唐盛黎下一个三年再来。
唐盛黎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点点头,回去将穿过的两件兜帽洗干净收了起来。
就这样吧,挺好的。虽然尚且不知道好在哪里,但既然他这样想了,大概真的挺好的吧。
离开这里,又要去哪里呢?唐盛黎想了很久,没想出来。
就在他准备跟着接引弟子,一同离开护山大阵的前一刻,他听到了飞行灵兽的声音。
转身,一名弟子乘着灵鹤而来,声若洪钟地宣布,唐盛黎已经被郑然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即刻便该前去拜见师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天边一道剑影闪过,那位在接引弟子口中的师尊,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唐盛黎完全愣住了。
他看着这位剑修,将自己拎了起来。
他看见了对方的脸。
似乎……他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
记忆完全重合,刀山火海置换成如今的温柔对视。他没有想起任何与仇恨有关的东西,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怕。
害怕原身体验过的饥饿,寒冷。害怕上辈子的孤独和死亡。
郑然只是打量了他一番,就把他放在了自己的飞剑之后。
御剑而行,仙人之姿。
——这就是后来的一切的开始。
***
第一天和郑然学习所谓的心法之前,他兴奋得好像心里钻进了一条蛇,天微微亮就奔进了郑然的房间。
日星隐耀之中,他在薄得仿佛微微发蓝的晨光里,看着郑然的脸,也说不清为什么。
唐盛黎博闻强记,他记得人身上的七百二十道穴位;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沉意楼台的内门衣衫形制。
但唐盛黎完全不知道,他最初会对郑然刮目相看,乃至于在晨光微熹里长久凝视,并不是因为喜爱。
而是因为即使遗忘了,依然会在血脉里腾动不息的憎恨。
可他忘得实在太厉害了,忘记了仇恨的种类,忘记了仇恨的根源,以至于到最后,他根本忘记了要继续恨谁。
他看着李倦在自己身前端坐。沉意楼台的掌门背上悬浮出一柄青青的剑影,只宛如一泓湖水。
掌门轻声问:“你为何要修道?”
唐盛黎捏着自己的兜帽,劣质的麻布刮得掌心一阵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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