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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溯寻

听到顾阅川说那些话的时候，谢雁冰就不禁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些过去。

因为他隐隐觉得，一旦自己开始回想，开始怀疑，便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可越是这样，谢雁冰却越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

因为即便他再不愿接受，他那内心深处不知何时便已滋生的怀疑，早已根深蒂固，又在这一刻，随着顾阅川的话瞬间破土而出。

然后谢雁冰发现，顾阅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他记得自己的爹娘是上清山的长老，记得自己从小便被上清山其他长老们宠爱着，记得他们给自己送上各种各样的宝物……

但他的记忆，却仿佛就开始于这个时候。

开始于他拜入上清山，成为仙尊顾不得唯一的弟子之时。

在天光峰那间院子里，顾不得递给他一杯酒，告诉他说，“雁冰呐，喝了这杯酒，你便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今生虽顾不得许多事，但承诺，我一定会让你此生平安顺遂。”

可再之前的，谢雁冰却一点也记不清了。

不记得自己的爹娘姓什名谁，又长得什么样子；不记得那些其他的长老，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也不记得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认识自己的顾阅川……

谢雁冰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就像不久前的那天夜里，他回到天光峰，发现小师弟不在榻上之时感受到的那般寒凉。

并非因着什么外在的温度，而是从心底生出的冷。

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谢雁冰一个人。

仿佛他又重新落回到空中的那道缝隙里，落在混沌黑暗中。无数闪烁的碎片围绕着他旋转、跳跃，让他的识海越来越乱。

谢雁冰终于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失去了某一段记忆。

而周围所有人都选择瞒着他。

师尊，掌门，上清山的长老们，甚至还有其他人……

这一瞒，就是百年。

“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之前在仙宴上的时候，上清山掌门也同我说过你失去记忆的原因。他们会选择瞒着你，也是出于为了你好的目的。”

顾阅川平静无澜的声音将谢雁冰拉回了现实，他缓缓开口，就仿佛是在讨论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我总觉得，还是应当由你自己来做这个选择。而不是由旁的什么人，不曾过问你的意愿，便自作主张替你封印了这段记忆。”

顿了顿，顾阅川又坦坦荡荡地说：“因为好也罢，坏也罢，任何事情既然会发生，就有它存在的道理。若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我便不再多言。若你希望恢复记忆，我便告诉你方法。”

顾阅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一切摆在谢雁冰的眼前。好似手里握着一本菜谱，告诉谢雁冰说“若你想知道这道菜是什么样子，我便给你看本菜谱。”

即便谢雁冰之前也曾对此有过怀疑，可当这一切从另一个人口里真的得到证实，当一切真的被摊开来说，谢雁冰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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