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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们就这样瞪着对方,彼此间的空气沉重得喘不过气,单丹愣住了。
“怎么了?”
单丹的声音让周海锋清醒,他平复了一下胸口,站起身,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哨上看看”,就离开走了出去。
单丹回头看了眼单军,单军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手里捏着杯子,越攥越紧,像要把它捏碎……
林威从洗漱室出来,听见活动室里的声音,看见里面独自打球的身影,林威丢下洗漱用具,跟着走了进去。
“班长!”
活动室的篮球架下,周海锋一个人在打球。他只穿了一件背心,汗水覆盖在他强健的体魄上,满头满脸都是,他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上篮,球落下抄起球又投,没有停歇,没有休息,像是一部机械运转的机器,篮板被砸出哐哐的响动,不断在冲力的作用下晃动。
“班长,你咋了?”
林威下山后被关了几天禁闭,白天才刚出来。出来后他找过周海锋,知道连长的亲戚来探亲,周海锋走不开,所以没再去找他。
山上的事因为六连对上面隐瞒了,对林威的处理也就不能放在明面上,至于关过禁闭后是写检查还是得处分,林威都不在乎,只要能留下。他留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他班长,只要周海锋在这一天,他就怎么也不会走,哪怕六连要赶他走,林威也要留下。
“你到底咋了,谁惹你了,说话呀?”
林威急了。他看得出周海锋心里憋着事。
“没你的事,睡觉去!”
周海锋心烦地回答。
“我陪你打!”
林威脱了衣服就去抢球,周海锋赶他走,林威执拗地就是不走。他倔起来比一头驴还倔,周海锋打多久,他就陪他打多久,哪怕是捡球他也给他班长捡。
他班长想发泄,他就陪他班长发泄,一直到他班长发泄够了为止。
直到周海锋终于停下了,两个人喘着气坐在了场边,周海锋把衣服递给林威,让他擦擦头脸上的汗。
“班长,你有心事?”
林威了解周海锋,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外露情绪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烦闷。
“没有。”
“别骗我了,你都写在脸上了。是不是我犯了错误,让你挨批了。”
“不是。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是咋了,”林威语气冲了起来,“又是那个新来的家伙惹你了是吧,他给你气受了?”
“林威!”
周海锋突然喝,瞪着林威。
“那是连长!改改你的态度,这最基本的纪律还要我教你吗?”
“可是自从他来了,你整个人都不对了,以前再多难事,你心里稳,可是班长,你现在心不稳了,乱了,根本就不像你!”
林威平常少言寡语,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周海锋的心理变化别人察觉不到,他能感觉到,这几年和周海锋在一起,虽然周海锋从来不提过去的事,但是林威知道他心里压了很多事,沉甸甸的都压在他的心里,却从来不往外说。他也想为周海锋分担点,想让他心里能松快点,可林威也隐约知道,他不是那个能让周海锋开口说那些心事的人,他只是他的一个兵,却不能真正去了解他班长心里藏着的事。
自从这个新连长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交情,是扛过枪还是打过仗,可是他班长那么一个拿枪顶着脑袋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大风大雪里陷在雪洞里一天一夜都能镇定地挺过来,就因为这个人来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冷静,就像撕了个口子,就算他嘴上不说,林威也能察觉他心里的不平静,到底那个人干了什么,能让他的情绪这么起伏!
听着林威的话,周海锋一言不发。
“我去问问他,是不是他把你惹了。要是他,我饶不了他!”
林威把篮球扔在地上就走。
“你回来!”
周海锋怒喝,叫住了林威。
“你给我听好,那是你的连长!你当一天兵,就必须对他有一天的尊重和服从!以后你要是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再让我看见你这种态度,别当我的兵!听到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
“……是。班长,我听你的。”
见到林威略带委屈但还是顺从的脸,周海锋沉默片刻,语气低缓下来。
“……行了!跟连长没关系。我没事。这些不是你要操心的,你自己的问题呢,解决了吗?”
林威没有说话,脸色静默下来。
“西北特训比武,我给你报了名。”
林威一愣,抬起头。
“班长……”
“是我的兵,就别给我丢脸。”
周海锋站了起来。
“走。去查哨。”
边防连担负守卫国门任务,每晚都有外哨内岗,外哨还有明哨暗哨。
东北边境虽然相比西南西北边境要太平,可越是相对太平的地方越不能松懈,走私偷渡分子在西南西北被重重封锁,常常不惜绕远路,花费更多成本取道东北。这几年中朝俄边境也不再像表面那么太平,不仅走私贩毒,朝鲜过来的偷渡分子和偷潜入境的情报人员屡有抓获,只不过界于三国特殊的双边关系,一直都按在明面下头,到底内情怎么样,只有边防部队最清楚。
边防六连位于索兰山腹地,紧邻边境线,戍卫范围内是最易被犯罪分子选择的越境路线,这座大山既是天险,又易于藏匿,从这里越境或者出逃都是理想路线。这也是边防六连防务最重的原因。所以六连的哨岗布防也是最重的,每晚都要查哨,有时还要在凌晨最困倦的时候突击摸哨,提高哨兵的警惕。
暗夜中,周海锋走在树林中,这里距离连部百米,是一片深广的树林,白天看起来平平无奇,夜里,这里布置着边防暗哨,在特殊要求时期,还设有加强哨。
林子里看起来除了树还是树,什么都没有。
周海锋径直走向林中一棵大树下面的一个树桩,在树桩上拍了拍。
“树桩”忽然动了,应该说是给拍醒了,披着伪装网惊慌地站了起来。
所谓暗哨,就是要把自己藏得无影无踪。被轻易发现的哨兵面露赧色,他不仅没藏好,还打起了瞌睡,紧张地低喊了一声副连长。
周海锋示意他噤声,做了个手势,接过哨兵的枪和伪装,示意他回去休息。
寒夜的户外暗哨接哨时间短,否则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周海锋披上伪装网,示意林威去接替另一个暗哨。
当林威接下另一个暗哨,抬头找周海锋,周海锋已经不见了。
哨位原处只剩下黑魆魆的丛林,除了树丛,什么也没有。
树上,披着伪装网的周海锋和树的躯干融为一体,在暗夜里像是树的一部分,无声无息。
林威没找到人,但他知道他班长就在那,隐藏了自己的全部气息。
月光有点亮,透过树的缝隙撒在雪地上,反射着隐隐的白光。
这种天气不利于潜伏,也不利于任何行动,有经验的犯罪分子不会选择这种天气,不管是偷渡还是走私。
周海锋半眯的眼睛忽然轻轻睁开。
一股被极力隐藏的气息,像是树林里轻微的一丝风,从林间深处掠过,随即消失。
那种气息和周围的树枝、雪地融合,淡得毫无存在,就像一片雪或者一块烂木头。
但周海锋很熟悉。
因为那跟他正在做的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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