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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43

等到节目组的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苏宁远和校长领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刚才还一尘不染挺拔帅气的凌总裁此时狼狈万分地抱着一个人正往外走，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抱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苏宁远心里五味杂陈，刚才江树看看他又看看凌载熙，最终选择了凌载熙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好像失了重，猛地下坠又落空，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看到凌载熙衣服上被火烧了好几个洞，略长的发梢也被燎到，虽则被火燎得身无完衣，怀抱江树的那份珍重却又如同乞丐抱着国王。

还有机会的吧？苏宁远自嘲地笑笑，暗忱他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亲密了呢？

节目组有个工作人员没有眼力见，冲到前面伸手就想接过江树，嘴里还在讨好着凌载熙：“凌总，给我吧，这个苦力活我来就行，您快去看看没受伤吧？”

凌载熙气压瞬间变低。苦力活？老子好不容易抢在苏宁远前面才抢来的，你居然说是苦力活？

他眼梢一挑，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厉声喝道：“让开，有这个闲工夫，去看看有没有别人受伤。”

已经了解事情大概的校长被黑烟熏得脸上黑了一片，颤声说：“多亏了江老师，多亏江老师，娃娃们都没事儿。”

跟在后面的摄像大哥忽然举起摄像机就拍，这都是素材呀。亿万总裁见义勇为，乡村学校浴火涅槃，新晋影帝孤身护孩，孱弱画家不慎昏倒……一时间题目都在脑海里滚了好几轮。

凌载熙见到摄像机黑了脸，正想骂人，忽然想起介绍嘉宾直播时，呼喊远江cp配一脸的弹幕，于是绽开点冰冷的笑容，又把抱出来后就昏过去的江树的脸朝外怼了怼，期待将来弹幕换成他和江树配一脸。

村里人也赶来清点自家孩子，一时间哭笑叫骂，鸡飞狗跳，一地狼藉中凌载熙大步流星，拢紧陷入昏迷的江树向来时的轿车走去。

苏宁远摆脱开众人，飞跑过去拦住凌载熙：“你带他去哪儿？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司机已然打开车的后门，凌载熙轻手轻脚把江树放进去，扭头道：“这儿的医疗条件能行吗？我带他回去。”

“你……”

苏宁远才说了一个字，凌载熙已然坐进去把江树抱在了怀里，砰的一下关了门，示意司机开车。

轿车轰着油门飞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埃，狭裹得苏宁远灰头土脸。

江树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他在见到凌载熙的幻觉里反复痛苦，到处是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味道，以及那个人的温暖。他简直不敢睁开眼睛了，生怕不管天堂还是地狱，都会看到这个人的幻影。

他不想看见他，毕竟他离开往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陪伴自己。

他想见爸爸妈妈。

慢慢地他如愿以偿了。他的身体在通往未知的黑暗里不断缩小，黑暗的尽头有一束光。当他看见那片光时，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老房子里。

身体也回到了十四岁的年纪。

窗帘被窗外的微风拂起，雨后湿润的空气夹裹着栀子花的淡淡香味随风袭来。一只温柔的手抚摸头顶，还有那个温柔的人的温柔话语。

“小树，醒醒，怎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睁开眼：“妈，妈！”

太好了，你还活着。

可是这句话说不出口。

“快起来吧。你自己去取蛋糕吧，我现在就去炖鱼。”

“还要吃长寿面。”十四岁的江树欢快地跳起来，抱住妈妈撒娇。

“当然要吃长寿面，还要给小树的长寿面里加一个大大的鸡蛋。”妈妈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江树跑过客厅，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眼睛盯在报纸上，嘴里还在说：“取上蛋糕早点回来吃饭，别在路上贪玩。”

“Yes，Sir！”江树换好鞋，站在门口用极其标准的姿势对着爸爸敬了一个礼。

“这孩子……”妈妈笑了起来。爸爸虽然没有出声，但江树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他飞跑着出了门。

“不要走，要走带他们一起走。”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叫嚷着，他只能眼睁睁地以上帝视角看着这副躯体，却无法控制他。

他睁大眼睛，一颗颗的眼泪滚了下来，不要走啊，难道这真的是爸爸妈妈的最后一面？

蛋糕房离得不算远，十四岁的江树蹦蹦跳跳地取走做好的蛋糕，刚走出蛋糕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他盯着升起黑烟的方向，心脏忽然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撒开腿向着黑烟跑过去。

那也是家的方向。

他挤过人群想冲进那栋楼，却被人拖了回来。他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他听见有人在说煤气爆炸，他听见他们说瞧这就是着火那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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