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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繁恨恨扯出内脏，抠下鱼鳃，扔进垃圾桶里。

家里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东西被打包好堆在客厅，准备寄到新住处——他们在灵境胡同租了两间厢房，一共不到三十平。厨房和别人合用，卫生间是公用的。决定租下时，林繁笑嘻嘻地对妈妈说，蛮好的哦，我一直想住老四合院呢。

林繁把鱼拿到水龙头下面，一遍遍地冲洗，血水颜色越来越淡，最终干干净净。喏，杀鱼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条鱼而已。

你若为鱼肉，全世界就都是刀俎。知道了这个，就绝对不能做鱼肉。

林繁拎着饭盒，轻快地走进住院部。乔程约了她和亚楠一起吃饭，说有事情要讲，亚楠应该已经来医院找她，准备一起去了。

护士站的妹妹甜甜地对她笑，林繁也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昨天晚上做完一台手术，已经夜里十一点，车不好打，林繁就“顺路”开车送她回了家——其实林繁的家并不在那个方向。乔程总说林繁是个烂好人，对谁都好，对谁都没有戒备。林繁觉得，做烂好人倒也没什么坏处，起码遇到的人都对自己不错，自己也就乐得继续做个烂好人。

推开病房门，看到亚楠正陪爸爸妈妈说话。林繁把饭盒放在床头：“你最近不忙啦。”

“我培训结束了，休息一周。”亚楠看看林繁，不无担忧地说：“你是不是又瘦了？”

“嗯哼，那不是好事嘛。”林繁把饭盒打开，“爸妈你俩吃哦，必须吃完，我一会儿回来验收。”

走出医院，林繁问：“乔程搞什么啊，有什么事情还不直接说，整这么隆重干嘛？”

亚楠转头看着她；“你还不知道么？乔程要出国工作了。”

第十六章

大楼玻璃上的指印

林繁落座后说的第一句话：“可惜了乔程，你不能看到我的摄影工作室开张了。”

“你知道了？”乔程看看亚楠，“就知道亚楠憋不住话，什么都告诉你。”

林繁笑吟吟地问：“怎么突然要走？”

“也不是突然，一个月前申请的。但你这阵子一直有事儿嘛，就没跟你讲。”

“乔程，你还是怪你爸，是吧。”林繁抿了口水，看着他，“都多大的人了，一遇到不想面对的事，还是喜欢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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