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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外边种了许多银杏，原本金黄一片，特别好看，现在却被风吹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交错着，将天空割裂成一块一块细小的碎片。

“你爷爷走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冬天，那时候很冷，早上，我是被身边的他冻醒的。”奶奶像是陷入了回忆，“最开始，我以为只是他晚上没睡好，还想埋怨他。那时我就想啊，这么大个人，怎么连睡觉都不知道睡，还怕他太困，并没有推醒他。”

奶奶哽了一下。

“后来，我做了早饭，回来把他弄醒，这才发现，他不是不知道怎么睡觉，只是他睡得很好，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漫不禁皱了皱眉头：“奶奶……”

“当时，我很想不通，或者说，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睡着睡着就没了呢？”奶奶叹一口气，“很多人啊，活到我这个岁数，都会变得清明豁达，但我大概没文化，许多东西，还是不明白。可不论能不能想通，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说着，奶奶停了停，像是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东西，却最终没有把那些想到的都说出来。

她只是沉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一年一年的，时间也这么过去了。眼看着房子老了，眼睛也越来越花，才发现，想不想得通都不重要，该来的早晚都会来，愿不愿意接受都躲不过。”

楚漫走着走着，忽然停下。

她摘下落到自己头发上的枯叶，拿到眼前。

那片叶子上有虫眼，颜色是干黄的，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落。

——春夏秋冬是花树的轮回，而生老病死，是人的。

那天在医院，楚漫离去之前，奶奶是这么对她说的。

街道边上，她望着枯叶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一直是一个唯物论的人，不大相信什么玄乎的东西，比如鬼神，比如灵异。却有一个东西例外，在某些程度上，她是很相信第六感的，尤其在大事上。

那种东西，就像是自然给出的预示，怕你承担不来，要你做好准备。

她抿了抿嘴唇，喃喃自语：“不需要什么准备，医生说了，奶奶的情况稳定，那个手术的成功率也不低，不会有事的。”

她对着手上的枯叶扬了扬嘴角。

“嗯，不会有事的。”

说起来，那一天楚漫去给学姐代课，却因为身体的缘故，倒在了那人家里的走廊上，没上得成。到底是有原因的，那一家人很是体谅，顾着她的身体，于是上课时间延期到了今天。

楚漫搓了搓手，放在耳朵上捂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今天她出来得早，时间有余，并不着急。只是，算一算也太有余了。她摸摸耳朵，小声嘟囔，早知道就不出来这么早，毕竟外边怪冷的。

忽然，她看见街边上摆摊的大爷。那个大爷戴着一顶破旧的棉布帽子，抱着个塑料瓶缩在角落，而在他面前的塑料布上，摆着的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比如吊坠和手机链之类的。

“姑娘，买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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