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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逃离
等晏予把手从长裤中抽出来时，他有些虚脱地深深喘了几口气，胸膛起伏得厉害。
漆黑的眼眸带着些许泪光和欲望弥散前的迷蒙，修长笔直的双腿沿着桌面滑落下去，再无力撑起。
待到力气和意识逐渐恢复，晏予的嘴角慢慢勾出了一丝道不清意味的笑，随后笑容越来越大，直到完全绽放在精致的面庞上，纯澈而干净。他清冷干净的笑声传彻了整个寝殿，若山间刚融化的清泉，带着春日不经意的暖和解冻的寒，沁人心脾。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求欢散发作时不依靠任何人，第一次无需张开腿睡在别人身下熬过毒发，第一次不用再承受和接纳别人给予的疼痛和欢愉。
被求欢散折磨了三年，这种突然卸掉包袱的感觉，像是把一块沉重的石头猛地从他背上丢了下去。
他开心。
很开心。
不久之后，晏予收回笑容，从桌子上坐起身。他将抑制求欢散的解药全都倒在了手心仔细数了数，还剩下五颗。
这不够，他需要更多，确切的说，他需要况后傀。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如果这药有效，那他就和况后傀走，远远的离开这里。或许有一天，况后傀能帮他做出根除求欢散的解药，那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再充满恶心的欲望，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结交到更多的朋友，他会做回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晏予这样想着，小心翼翼地将药装了回去。回总部后，他应该还有机会遇见况后傀。
晏予跳下桌子，抬头的瞬间，突然注意到寝殿的门缓缓开了。
一个小傀儡从门缝中探出头，随后晃晃悠悠地跑到了晏予脚边紧紧贴着他的靴子。
“你是不是想找我？”况后傀在小傀儡出现后没几秒，跟着走入寝殿，他声音阴翳，一如既往。
“你监视我？”晏予的眼眸沉了下去，况后傀为什么会出现在分部，为什么能这么巧出现……
难道自己刚刚做的事情，都在这个人的眼皮之下吗？！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拥抱的恐惧又重新回到了心里。他怎么能被拿到解药的欢喜冲昏了头呢，明明况后傀也不是一个好人。
他想主动去找况后傀是一回事，况后傀在这样尴尬的时候出现又是一回事。
“我没有监视你。”况后傀走到晏予身边，将贴在他长靴上的小傀儡取了下来。他怕傀儡过于贴近会吓到晏予，怕它勾起晏予不好的回忆，“刚刚你身上的气味变浓了，我的小傀儡被吸引了过来。不过你放心，它什么都没做。”
他的确一路跟着晏予他们过来，但没有擅自靠近，更没有偷窥晏予。
晏予缓缓垂下眼帘，他听不出况后傀话的真假。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道：“你说，你会带我走。”
听闻这话，况后傀阴翳的眸瞬间写满了不可置信，它交杂着希望，欣喜，惊慌，一点点地驱散了他心中的孤寂。
晏予是同意了吗，同意和自己离开，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他有些紧张，紧张到苍白至极的指尖都在身侧微微发颤，郑重点头道：“我说过。”
“求欢散的解药，你会一直为我提供吗？”晏予对上况后傀的视线，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但被藏在这声线下的期盼，如浪在翻涌。他盼望的只是解药吗？不，是那颗遭受多次重创的心在失望与绝望边缘徘徊了无数次后，依然固执地盼望着这世间会有一隅之地供他取暖，供他躲起来好好休息一次。
“我会努力为你做出真正的解药。”况后傀笑了，笑得很真心。就连他手心中的小傀儡都欢快了起来，满心欢喜地看着晏予。
“好。”晏予点点头，他知道，况后傀对他的心思和况后暮一样，都是被求欢散吸引而来，都想拥抱他，侵占他。可是留在雪凤阁，留在况后暮身边，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会比在况后傀身边更差。
他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可是夜夜被噩梦缠身，惊醒的时候回回发现自己在一个逃不掉的臂弯里，连哭都不敢出声的日子，是那样悲伤和压抑，他不喜欢。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对人提起过，因为无人可诉。
在认识到自己忤逆况后暮就会受到难以意料的惩罚后，他开始学着压制自己的性子，怕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再一次被况后暮收回去，怕求欢散再一次发作时，况后暮还会那样霸道的侵占他。
他好疼，他总是会流血，他怕。
现在能够这些能够抑制求欢散的解药在他灰蒙蒙的充满欲望的世界里撕开了一个裂缝，让光洒了进来。
眼前的人也曾无数次伤害过他，可是他唯一的希望都在这个人身上。他去哪儿不是伤害呢？轩逐欢、络卿、况后暮、况后傀，他们中又有谁没有让他狠狠疼过，他在轩逐欢那里要不到解药，但是况后傀却对他伸出了手。
他还能怎么选？
“我该怎么相信，你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害我？”晏予对着况后傀道。
况后傀闻言，拼命想找出什么可信的话，让晏予知道他真的只是想陪着晏予，把晏予从他兄长手中救出来，不过，他纠结了好久，一下子什么都想不出。
因为他曾经，也那样欺负过晏予。
因为他听见晏予说要和他一起离开，他高兴到紧张。
“算了。”晏予见况后傀不答话，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瞥开了视线。
“我有！”况后傀感受到晏予的失望与不堪，痛苦地蹙了蹙眉后，急忙开口道。
他想起来了，他有，他不是有可以帮晏予遮盖身上气味的药吗？他刚刚听见晏予笑了，晏予最在乎的应该就是求欢散，所以或许可以试一试，或许晏予就会相信他……
况后傀焦急地从自己腰间取出一盒药膏，怕晏予没有心情等下去所以语速都加快了：“我新做出来的，上次那个药膏你不喜欢，这次的药膏可以完全遮盖你身上的求欢散气味。它没有任何味道，也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你试试。”
闻言，晏予扭头看了过去。
“完全遮盖”这四个字，他无法抗拒。
晏予缓缓抬手从况后傀苍白的手中接过药膏，他打开涂满了露在外面的手，凑过去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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