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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猪狗

自从景清死了之后，顾梦得就觉得自己也死了大半，他之所以还苟且偷生地活下来，心里唯一的执念就是要给容景清复仇，让那些害过容景清的十倍百倍地经历过他的痛苦！

凭什么容景清就要在痛苦不堪中死去，而那些害过他的人却可以安然无恙，逍遥自在地过完这辈子？

不！他不允许！

容景清身来就带有顽疾，身子常年被病痛折磨，因为这个原因，皇帝不免有些轻视他，容景清虽然是大皇子，却十分不受宠，又加上当年丽妃有孕，宫里的下人们都拜高踩低，因此性格变得十分尖刻偏激，时常在屋里责骂下人。

顾梦得当时身为相国，被皇帝派给了容景清，做他的开蒙师父，和容景清的感情深厚，容景清独自一人居住在深宫里，时常向他抱怨道：“为什么父皇就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父皇才会看我一眼？”

顾梦得在心里微微一叹，皇帝偏心，对大皇子不闻不问，却对丽妃即将出世的孩子十分上心，听见容景清病重，也不愿意过来看他一眼。

但皇帝是天子，他们怎么可以妄议天子？

顾梦得安慰容景清道：“殿下，不可妄议君上。”

不可妄议君上，这是十六年来顾梦得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容景清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平安无事地等到容景清被放出宫，有了自己的封地，离开了京城，事情就会好很多。

可容景清最后还是没能出去，而是因为满身的疾痛，死在了皇宫里。

他病发的时候，怀孕的丽妃恰好感觉身体不适，皇帝一声令下，便让整个太医院的大夫都紧紧关注着丽妃的病情，居然没一个人愿意去给容景清真诊脉。

容景清就这样在无尽的绝望中痛苦地死去了，等顾梦得一路跟疯了似的赶进宫时，容景清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了一口气，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恨意，看向他咬牙恨恨道：“父皇根本就是想要我死！我就是他的一枚弃子，养在这里不闻不问地活了十几年，终于被他害死了。”

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嘲弄地看向顾梦得，眼睛里有刻骨的恨意，冷冷道：“我好恨如果我还有力气的话，一定要让那些欺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不可妄议君上？』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亲手害死的人，他配做一国之君吗？”

太医最后也还是没能赶来，容景清就在他怀里挣扎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死得卑微，就像是尘世间最卑微的一粒尘土，崎岖地走完了他这艰难的一生。

丽妃最后也不过就是因为怀孕而身子有些不适而已，可容景清却永远闭上了他的双眼，就连死了，也讨人厌烦。

顾梦得还记得，他将死讯告诉皇帝的时候，丽妃立刻皱了皱眉，冷笑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皇帝也狠狠地皱了皱眉，漫不经意地挥了挥手，道：“那便葬了吧。”就像是埋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顾梦得浑身冰冷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恨意来——这就是天子？对容景清就是这般漫不经心，压根就没将他放在心上！

他想起容景清以前满目恨意，跟他说他要自己筹谋起来，要自己争名夺利，让皇帝付出代价，可顾梦得每次都将他劝了下来，劝他认命，劝他不要对皇帝心生厌憎，不要以牙还牙。

可不报仇的最后结果，就是容景清死得凄惨，在无助和决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梦得浑身发冷，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和丽妃嬉笑着向内殿走去，心里渐渐地生出了一股恨意——他们不都是不把容景清放在眼里么？他就替容景清报仇，让那些害过容景清的人，都付出代价！

……

顾梦得艰难张开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他似是咬定了主意不再开口，到死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顾齐策冷冷地看着他死状凄惨的尸体，冷哼了一声，再也没什么心里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转身飞快地走了。

那段很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旧事，也似乎谁着顾齐策的远去，而渐渐沉寂下来，安静地隐藏在时光里，不再为世人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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