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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应（一）

小窗里，一灯如豆。

容萧远掀开帘帐走了进来，带着夜晚独有的冷意，无端让人打了一个激灵。

柳霜漓掀起眼帘，看向他叹了一声，问道：“我听说，你为了立我为后，逼得成时仪辞官？”

“成时仪不识时务，早就该除了，如果他这次还不老实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容萧远勾唇笑了笑，那笑里却藏着一丝血腥的意味，抬眼看向他道。

“好心机。”柳霜漓挑了挑眉，神情里带上了一分讥诮，看向他刺道：“你想除掉他就除掉他，为什么要把我当作借口？看来你口中的『深情』，也不过仅仅是那样而已。”

也仅仅不过是和顾齐策一样，把他当成一柄刺向敌人的利刃，替他身先士卒，粉身碎骨！

柳霜漓说完这句话，眼里已经是一片刺目的寒凉，往日的温情尽数都被包裹在了冰下，冷冷地看着他，他就像一只对外界极为敏感的刺猬，稍微受一点伤，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尖刺，毫不犹豫地朝他亲近的人刺去。

容萧远脸色略微阴沉了一些，直直地看向柳霜漓那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眼瞳微微一缩，眼里透露了出某脆弱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全身似乎要被柳霜漓那寒凉的视线冻住，艰涩地扯动唇角，解释道：

“不，立你为后这件事，我心意已决，绝不后悔，至于处置成时仪这件事，霜漓你如果不喜欢我这样做，我就不做了。”

反正他有千百种方法处理成时仪这样的人，但若让霜漓受伤，与他疏远，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说完，容萧远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柳霜漓，等着他的答复。

柳霜漓微微侧过头来，眼里的浮冰仍旧没有消融，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渐渐地凝起一丝思量，那冰凉的视线看得容萧远的心略微冷了一些，半晌才启唇低低道：“我并不看重你那皇后之位，你如果有心，可以把它留给朝中臣子的女儿，这样可以让你的地位更巩固一些。”

容萧远的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半晌才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我这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你以为我是什么无能之人，江山的安稳还需要牺牲自己的姻缘去换？”

江山的安稳还需要他自己的姻缘去换？容萧远的脸色阴沉快眼滴出水来，柳霜漓心里觉得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异样——可古往今来，江山的安稳就是要皇帝的姻缘去换！

先帝的后宫里，有几个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先帝与那些世家大族的女人相看两生厌，恨不得扒其皮割其肉，可实际上，碍于她们身后的权势，先帝最多能做的，也不过是对她们冷淡一些而已。

柳霜漓看着眼前容萧远执着的神色，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眸子里光芒变幻，终于还是别过头去，竟然有些不敢看他道：“殿下有心就好。”

——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也是，在经历过了被心爱之人从背后刺了一刀，差点就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

容萧远眼里的光，在听见柳霜漓这个回答以后微微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亮了起来，他微微凑过去，微微张开了手，将柳霜漓拥入怀中，宣誓一样地道：“我会立你为后的，大昭的皇后，只会有你一人。”

柳霜漓感觉到容萧远温热的怀抱，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里凝聚起来的寒霜渐渐地消散，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容萧远的肩膀上。

前尘旧事而已，确实犯不着扰他心境扰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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