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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招架不住,忙否认:“没,没生您的气。”
他弄不清那股慌乱无措从何而来,但绝不是生气。
“真的?”霍听澜确认。
两人离得太近,叶辞几乎能感觉到霍听澜说话时喉结细如丝绒的颤动。
麻酥酥的。
他挠了下酥痒难耐的耳朵,莫名焦灼:“真的,您快,快去忙吧……”
“这就去。对了……”霍听澜一哂,盯住叶辞的小红耳朵。说到底,怪那耳朵太红,红得他心眼儿都坏了,他不紧不慢地抵住门,低声询问:“今天开饭可能会晚一些,肚子饿吗?我让人送些茶点上来?想吃什么,甜的还是咸的……”
说的分明都是正经话,可也不知是腔调太温柔还是怎么,竟好似旖旎撩人的情话。
“……什么?那就甜……”叶辞懵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知道那把嗓音让耳朵麻酥酥的,他求救般看着霍听澜,“咸也……都行,不挑。”
后颈的Alpha腺体躁动得发烫,霍听澜愈发来劲,含笑逗弄道:“想喝点儿什么,茶?果汁?”
“随,随便。”
“方才那份大吉岭红茶觉得还行吗?”
“行,霍叔叔,我作业还,还挺多的,得抓紧写……”
“……”
眼见再逗下去叶辞就要崩溃了,霍听澜这才收了神通,转身离开并掩上门。房间静下来,叶辞坐到书桌前,忙不迭摊开卷子,逃避什么般奋笔疾书,时不时搓搓耳朵,笔尖磨得演算纸沙沙响。
刷了会儿题,叶辞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注意力成功集中在了卷子上。
得益于这段日子霍听澜的辅导,他进步相当快,而且这两套都是阶段测试卷,针对的知识点是近两个月课堂上的新内容,让他卡壳的题目没几道。
几天后就是期中考试,名次不好说,毕竟开学摸底考连倒第二都甩他一大截,但分数应该能提升不少。
两套卷子做下来,叶辞总算找回了一些辍学前刷题的手感,心情是难得的畅快,他甩了甩发酸的手,打算歇几分钟接着写语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猫叫。
叶辞抬了抬眼皮,打开门,心痒痒地朝走廊张望。
走廊上,一只胖嘟嘟的拿破仑矮脚猫团在墙角,一身亮缎般的皮毛愤怒得微微发炸,叶辞那个“嫡子”弟弟楚睿正端着一把不知从哪弄的玩具枪朝它发射橡皮子弹。
楚睿今年八岁,袭承了楚文林骨子里的恶毒自私,又极受奶奶娇纵,任性得没个人样儿,看不出一丁点出身名门的礼数教养。方才在茶会上有楚文林和他母亲阮嘉仪管着,勉强装了会儿乖,一溜出大人的管辖范围就立即原形毕露了。
叶辞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别说不想了,就是想说也没机会。
——这玩意儿稍有不顺心就会尖叫得像只被烫毛的猪崽。
叶辞掠了楚睿一眼,没吭声,安静地抱起猫,揉了揉它被橡皮子弹打疼的地方,转身回房。
怀里的小胖猫嗲得很,看出叶辞待它友善,就扭来扭去喵啊喵的,娇娇地告状。
叶辞弯了弯嘴角,无视身后楚睿聒噪的喊叫。
他在模拟子弹出膛的声音:“砰!砰砰砰!”
紧接着,一颗橡皮子弹正中叶辞后脑。
枕骨被打得生疼,像在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小男孩牟足力气抡了一拳,叶辞眼前甚至掠过一瞬黑蒙。
这种玩具枪的破坏力惊人,如果瞄准眼睛,能把人打瞎。
“哈哈哈哈!”楚睿亢奋尖笑,蹦跳着,肥墩墩的脸染上几块不均匀的红,一双细眼陷在肉里。
更像猪了。
叶辞深吸一口气,没敢回头。
他想象得出楚睿此时惹人憎恶的模样,怕自己会按捺不住对一个八岁孩子使用暴力的冲动。
然而和这种小畜生好好讲道理也只会自取其辱,更何况……他还需要楚文林给的医药费,不能冲动。
漠视是唯一的办法。
他抬步回房,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辱骂:“野种。”
童声脆亮,却带有一种天然的恶毒。
以及病态的兴奋。
见叶辞没发作,只是静静往回走,楚睿胆子更壮了,笑嘻嘻地,唱儿歌似的道:“私生子,下等人……”
他兴奋得像个新手实验员,偷来了几样危险的试剂,一股脑泼向笼中,迫不及待地观测实验动物的反应。
八岁的孩子,说幼稚是幼稚,但在某些方面却奸猾得可怖,他知道这个便宜哥哥惹不起他,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叶辞闭了闭眼,装没听见。
见他不为所动,睬都不睬自己,楚睿气急了,搬出杀手锏,嚷嚷道:“我妈说你妈是——”
“!”
就这么几个字,叶辞的耳膜嗡的一响。
母亲是他的软肋,是他再怎么忍气吞声也不容别人践踏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楚睿的挑衅戛然而止了。
身后传来霍听澜的声音,平稳沉静,听不出情绪:“你是哪家的孩子?”
叶辞一怔,回过头。
霍听澜立在楚睿身侧,单手抄兜,修长五指罩着楚睿肉滚滚的脑袋,轻轻巧巧地,把楚睿的正面扭向自己,还左右转了转。
那姿态不像是在辨认一个有尊严的活人,而像是在寻找一件球形工艺品上的署名。
“啊啊啊啊啊——”楚睿使出拿手绝活,纵声尖叫。
霍听澜了然地一点头,撒了手。
“爸——!妈——!”楚睿连蹦带跳地撒着泼,跑去告状了。
叶辞目送楚睿嚎啕远去,沸腾的血液凉下来,找回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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