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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葬礼算不上隆重，却安排得井井有条，冷清澈看着细雨中父亲的棺木被葬入泥土，看着相邻的两座墓碑上那两张遗像，终于像是安下心来。

宗宸一直在少年身后打着雨伞，几次想要将对方揽入怀里，却都强忍着没有真的这样去做。

“老天还是优待我的对不对？”冷清澈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伸出手指去接那落下的雨丝，然后喃喃开口说了一句：“知道我没有眼泪，都还帮忙下了场雨呢……真好！”

宗宸听了却是再也隐忍不住，伸手就揽了少年的纤腰，让人靠上自己胸口，才低低开口劝道：“三天后你就要接受手术，不要让自己太勉强了，好吗？”

怀里的人微微颤了一下，像是抗拒，却最终半垂了眸子，没有开口说话。

“冷清澈！”宗宸皱眉，想要去抬起对方的下颚，却因为不肯放开手指又不敢让他淋雨而最终放弃了，“冷辉已经死了，而你还有日子要过！不要想些没有用的东西，我不会允许的……知道吗？”

低垂的眸子闪动了下，冷清澈像是被拆穿了心思，沉默了下才轻轻开口：“先生知道得清楚，何必要强留下我？您马上就要结婚了呢，留我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又有什么好处？”

“你还是不肯信我……”宗宸怔愣了下，才自嘲般扯动了唇角，然后松开揽着少年腰身的手指去支起他的下颚，直到从对方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才叹息着开口，“我要找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你！冷清澈，不会有什么婚礼，除非对方是你……”

“可是你不会答应的对不对？我也不敢妄想……更是没有资格，只求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好活着可以吗？”

“我不是您要找的人，只是错认了而已……”少年依旧固执，不肯就这样相信了，一再重申着，更像是害怕自己动摇一般。

“你只是忘记了，冷清澈……”宗宸目露出哀伤，依旧紧紧盯着对方眸子，语气都凄凉起来，“你不肯想起来……不肯给我机会，哪怕我如何悔恨，都不再能够打开那扇门了而已……”

男人眸子里同样有着自己的倒影，冷清澈望着，看清楚里面自己眸子里不由自主显露出的痛苦与悲戚，心脏的位置立刻就疼痛了起来。

纷乱的记忆再一次想要冲破脑海，带着无尽的痛苦，让冷清澈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宗宸却是立刻就慌乱了神色，重新将人搂入怀里，声音都颤抖起来：“不要想了冷清澈！不要再想了……你不记得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重重的喘息着，冷清澈揪紧男人的衣襟，闭上眸子颤抖，冷汗都沁湿了额发，“好疼……心脏好疼，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宗宸丢掉手里的雨伞，抱起怀里的人就向外走，除了满心担忧再无其他。

发狂般砸毁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东西，裴寒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重重喘息，脸上的妒忌疯狂已经是再也隐藏不住了。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得不到么？明明老天又给了机会，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呢！

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狰狞，裴寒抬起头来，眸子里闪动出凶狠的颜色。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冷清澈，你又有什么资格？

睡梦中感知到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那样冰凉的、危险的感觉，如同被某样可怕的东西缠绕住，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少年蹙紧了眉头，意识模糊间本能的想要躲避，对方却不肯放过，在额头那道伤痕处留下更深刻的冷意。

蓦然睁开眼，冷清澈在看清楚眼前这道人影的时候就已经惊慌失措，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啧啧，哪怕留下这样丑陋的疤痕，还是能够让人为你放开一切、赴汤蹈火呢！”裴寒手指慢慢从少年额头上向下滑，落在对方苍白的唇上才停顿住，然后轻轻笑了一声，“真是，让人羡慕不是么？”

少年发不出声音，更是不敢去对视对方的眼眸，想要闭上眼睛躲避，每每见了他之后无法自控的惊恐。

“冷辉都已经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呢？是不是终于少了负累，心里其实开心得很？”裴寒凑近少年的耳朵，轻轻问了一句，依旧是嘲讽的语气。

冷清澈想要摇头，却被对方钳住了下颚，于是便抖颤着想要用手拂开他的手指。

“你不该这样的，冷清澈，你知不知道……冷辉死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裴寒却是不依不饶，执意要看到对方崩溃的模样。

冷清澈果然睁大了眸子望过去，连惧怕都已经顾不上了。

“那天晚上，他原本是要醒过来的……”唇角再次勾勒出抹笑容，近似于残忍的弧度，裴寒叹息着，说出最致命的话来：“你知道吗？冷辉想要清醒过来，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他还真是，舍不得你呢……”

“噢，对了……那管毒打进身体里的时候，你的爸爸，居然哭了……多可笑，一个植物人也会哭的么？”

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下，少年张开唇瓣，还没等发出声音就有血流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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