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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嗟我不孝负鬼神
许莹没头没脑心不在焉地在日记地在日记本中写道:“即使是最绝望的土地,也要开出最绚烂刺目的花来。”
她突然惊诧于自己信手写出的这句话。
她并不是没有感觉的,程时把她视作流感患者一样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她再怎么愚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把她对程时的爱比作“最绝望的土地”,是她这些天来埋藏心底却真真实实的感受。
她懊恼自己写出这么不吉利的话,立马用涂改液敷掉,另换一行写道:“只要有爱,就有希望。”
她满意地看着娟秀的字体,咧着嘴傻笑,仿佛这些飘逸的小字在她眼前手舞足蹈起来。
她的笑容突然滞在脸上,她挂念起程时的病情。
于是决定去程家看他,顺带买些药,也许用不着,但是有备无患。
程时到家后,依然是一脸病恹恹的样子。
发现母亲弓着身子吃力地拖地,要是往常,他连瞟一眼都懒得瞟,可是他去了情人谷,他想起了权衡,于是内心有团柔软的东西不时抚慰着他的心,他的刺猬病不再那么轻易发作。
“妈,我来吧。”
他接过母亲手中的拖把,握着光滑的木头,又瞥见母亲长满糙茧的手,心里像针扎一般刺痛。
蔺焕萍把垂在额前的发撩到耳后,在一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说:“不用不用,我来就好。都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了,哪能干家务活?”
这种近乎宠溺的爱,正是让程时反感的地方。
程时停下拖地的动作。
蔺焕萍下意识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懊恼得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她赶紧解释说:“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闲得慌。这么大的房子,却空荡荡的。你爸走得早,可我啊,总觉得他肯定还在这儿,所以我得天天打扫,让一切都像原来那样干干净净的。夏天灰尘多,以前还有立雪帮着些,可现在……”
声音戛然而止。
可是余音绕梁,来回碰壁,空气里只剩下一声声凄婉的哀鸣:
立雪,立雪,立雪,立雪……
蔺焕萍平日里宛如不折不扣的哑巴,只有对着程时他爸的遗像才多唠叨两句。
如今程时终于卸下了活死人的面具,喜不自禁又悲从中来,许多日以来丧失的语言功能已经难以运用自如。
本想弥补错漏,可是未料想眼观鼻鼻观心地小心说话,却还是说多错多,并且平日里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立雪,现在她却捡了个好时机说起她!蔺焕萍此刻心如乱麻,不知所措。
气氛变得凝重,恍若有大提琴奏着悲剧的最强音节。
程时的呼吸变得紊乱,他的“病”如期发作。
“没事做?难道不需要忏悔吗!”
他酡红的眼睛无情地钉在母亲的视网膜里,泪光泛着血液的颜色。
蔺焕萍的眼里顿生寒意,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儿子。
眼里满是讶异,苦楚,悲哀和愤怒。
“我为什么要忏悔!程时,你睁大眼睛看看站在这儿的是谁!是你的母亲,不是一个罪人!”
她同样以咆哮般的声音回应他。
“因为你害死了立雪!不是你,姐怎么连死都不瞑目!母亲?你是怪物!你是杀了自己女儿的凶手!”
程时已经发狂,眼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占据了所有理智的是他的恨意,几乎要将面前的母亲生吞活剥的仇恨!
“我没有……”
蔺焕萍嘴角颤抖得已不成形状,也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
道道皱纹承载着泪水,汇成迢迢悲伤的河流。她正以光的速度在苍老。
“立雪恨你,即使死了,也会恨你!你连活着的人的原谅都得不到,更不要奢求死人的宽恕!”
这个家,震颤得已无力支撑外面的狂风暴雨,几乎要在这个六月破碎得不再完整。
程时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而她节节败退,已无力还击。
真是见鬼的天气。
刚才还阳光明媚,天蓝得纤尘不染,转眼就落下漂泊大雨,把毫无防备的行人浇得比落汤鸡还狼狈。
许莹就是其中之一。
空中的云像脏兮兮的粗帆布,抖落着污糟糟的雨水。
许莹站在公交站牌下躲雨,狭仄的空间已让她湿了半边肩。
时而飞过的汽车碾过坑坑洼洼的水凼,溅了她一腿的泥水。只能无奈地望着自己这一身精心的打扮哀叹。
公交迟迟不来,许莹索性招收一拦,即刻跳进出租车,报了程时家的地址。
她的兜里还紧紧揣着两盒感冒药。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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