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手就有冰冷的水顺着羊毛衫的袖口滴落，黑发已经湿了个彻底，蜷曲的睫毛上罕见地沾了点水光。整件黑色的羊毛衫沉甸甸地挂在身上，冰水如千万条寒蛇顺着皮肤往下蜿蜒流动，一动就黏得人难受。

“以后片场禁止带香槟……尤其是在拍摄外景的时候！”

虽说跳拍第十三幕是临时起意，这山路又出乎意料的难走，但给傅承禹换衣服的棚子还是有的。

杰瑞默默地跑回了拍摄点，摄影师还在调试机器。那个带了三瓶香槟的男人正搂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见杰瑞拎着铁桶回来了，吹了声口哨，伸手招呼道：“嘿！兄弟，我就说这里有冰水嘛，没有冰块水也凑合！趁着傅西还不知道咱们先把这瓶干了，哈哈！”

杰瑞抽了抽眉角，放下铁桶。他悲天悯人地想，傅西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桶水全倒他身上了唉……

他组织了下语言，怯怯地开口道：“那个……香槟可能喝不了了。”

男人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怎么了？”

杰瑞再一次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因为我把水都倒傅哥身上了……”

“……哦。”男人沉默片刻，说道。

像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半晌他又补充了句：

“……那完了。”

蓝色暖气帐被充得圆鼓鼓的，四角都用钢钉做了加固，暖气帐外面是一个简易的蓝色棚子，下面放着小电视和拖线板——这里是导演和制片人休息的地方。

傅承禹赶走杰瑞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子之后当即抱着胳膊滚进了帐篷，哈着热气在一堆叠的乱七八杂的衣服堆里翻来翻去。

格尔特在场指导的时候总会待得特别晚，有时候凌晨三四点傅承禹还能听见对面的关门声。格尔特喜欢亲力亲为——这当然是个好习惯，前提是他能更重视个人形象的话。

他时常把衣服和洗漱用品带到片场，结束一天的拍摄后就会窝在暖气帐的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思考明天的事情。

傅承禹对他这种行为严重鄙视——浪费大好的睡眠时间去想明天多变的行程可不是他的作风，他宁愿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都不愿意在零下几度的片场待上一个小时。

可这时候他还真得感谢格尔特，那家伙总喜欢把衣服丢在导演棚——虽说尺码不一定合适，但总比穿着湿漉漉的毛衣吹着几度的冷风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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