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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陵收回目光，轻握着瓷杯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木桌。

“好久不见啊大忙人，”柳眠狄挥手示意保镖后退，笑眯眯地坐在裴陵对面，“把您请出来可真不容易……面还没见着，人情我就先欠了好几个了。”

裴陵罕见地露出了点笑容，点点头。

“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哦，你同不同意都没关系，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柳眠狄松了松手腕，浑浊的眼睛透出点精明。他好脾气地说道：“我要娜口港的使用权，还有裴家三分之一的军备力量。”

“TDI高层也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哦对了，港口的使用期也不长……七十年怎么样？同意的话就可以签字了，改天我会派人来拿您的调令。”

柳眠狄完全不给男人发问的机会，而裴陵静静地喝自己的茶，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您不必担心，我了解裴家的运作模式，家主的军备调令那群老家伙是不敢拦的。至于TDI的管理权……那东西我不需要，所以换成股份怎么样？百分之三的股份，”像是认准了男人一定会同意似的，柳眠狄假惺惺地为自己辩解，“就算没有绝对的控股，以您横跨黑白两道的实力，这点儿钱也不算什么，对吗？”

裴陵上位十几年，类似的经历数不胜数。但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开门见山威胁他的还真没碰见过几回。

“狮子大开口。”裴陵放下瓷杯，礼貌性地点评。

“不不不，这是你们该给我的，”柳眠狄把泛黄的旧合同啪地拍在桌子上，微不可闻地冷笑，“不信？喏，这上面写着呢……条条框框的，多得很。有些东西我直接省掉了，比如什么联通贸易、高新产品……你要是想一样一样跟我交代清楚的话呢——也没问题，只不过这TDI的半边江山，可就得易主了。”

柳眠狄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但倘若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裴靖，或者任何一个有点资历的裴家内部人员，他是不敢这样随便的。

——偏偏这个人，是裴陵。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接替裴靖管理裴家的……野孩子。

“真是言重了，”对面的野孩子家主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透，“听您这言之凿凿的语气，八成错不了。”

除去早些年处理家事的暴戾残酷，裴陵跟人谈判有一个特点：话特别少。

他从不争夺这些口舌之争，因为主导整场谈话的人，永远是他。

“好，很好，”听裴陵如此爽快的回答，柳眠狄眉眼弯弯，一老张脸倏地笑成了朵花，“这下可以在合同上签字了吧，裴家主。”

他这话说的直白清楚，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这分明是在嘲讽裴陵。不说蹩脚别扭的敬称，就是柳眠狄这前后不搭的态度，和阴晴不定的态度，摆明了是给裴陵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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