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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旋即好笑道：“你们希望这样吗？——噢，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那个场面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精彩。”在这种极度危险的环境中，连声音都变得缥缈了起来，像隔着一层纱，离得极远，却又触手可及。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景物都在逐渐消失，所有的色调也逐一归为空白，最后呈现在韩迪面前的只有那扇离死亡一步之遥的窗户和那上面已经被阎王捏在手里的半条人命。像是天堂，又是地狱，两者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不知怎么的，这种恐怖的认知让少年的思绪一瞬间杂如乱麻，脑海一片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拔出裤腰里别着的枪，疯了似地冲过去，要去抓男人的半片衣袂。

冲过去的瞬间他明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们大声喊“不要过去！”，明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机械迈步冲刺，他还有意识，但藏在身体深处的本能让他无法控制地做出这一举动。

闻得到腥甜的过往走马观花地从少年的眼前一闪而过——对于死亡的恐惧，在看见认识的人血肉模糊的尸体时的失控，到最后不可遏制的失控。

似乎只是瞬间，他离傅承禹只剩咫尺。

他能感觉到一只手臂横在他的腰部，阻止他纵身跃下高楼。但因为巨大的惯性，少年整个上身都探出窗外。韩迪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高楼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吸入鼻腔的近百米高的微冷的空气，他的大脑一时无法反应，突然这么一下，整个人寒毛下意识全都竖了起来。

太阳穴突突作响，韩迪大口喘着气，挣扎着起来回神，却见身后环着他的人缓慢地吐出两个字：

“本能。”

韩迪浑身一震，他想回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错愕。可傅承禹现在没有时间给他回魂，他带人拧身反击，韩迪只感到天旋地转，脚下连固定点都找不到。

男人贴在韩迪背后，极为霸道地覆上少年握着枪的那只手，长着薄茧的手指修长好看，扣下扳机时却冷酷得不像样。两人离得极近，少年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男人削瘦而线条完美的侧脸。

傅承禹挨着他的背进行划枪射击，韩迪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带着凌冽的寒冬的气息。包括他凑近少年耳畔时若有若无的轻笑，以及最后那句轻飘飘的、既沉稳又好听的“看好了”。

男人的下巴贴着少年额角的发梢，眼神凌厉地扫过门框边的四个保镖，枪口顺势一横，虚晃中连扣扳机，子弹射出的轨道极为刁钻，但无一例外都打中命门，其中一枚更是擦着门框先后没入一前一后两人的眉骨。

韩迪什么也没看到，他只听见四个人齐刷刷倒地的声音，宛若木桩下砸，声响僵硬。

三枪，四个人，一点零五秒，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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