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家你一句, 我一句的，情绪格外激烈得抵触于甜甜的加入。

尤其是长得瘦瘦小小，一脸精明的高强, 在吕爸的这支木工队里，就属他的情绪最激动，又是威胁, 又是唱衰, 又是往吕爸身上泼脏水, 可以说大家不满于甜甜的加入，全都是他一人给挑动起来的。

而站在高强左手边的叫刘军, 比高强大了十来岁，俩人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

他看着倒是蛮平静的。

没有抢在前头表达他的情绪, 只默默地跟在别人的后面应和几句，好似特别没主见的样子。

可仔细观察了就会发现, 高强每说一句话，他的眼神就会朝他旁边的刘军表哥扫一眼，等得到了他表哥无声的认可了，高强才会理直气壮地大声叫嚷出他的不满，他的质疑，他的排斥。

在来的路上, 吕爸跟于甜甜说了。

高强的木工手艺挺拿不出手的, 如果不是看在刘军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会要。

刚好，高强的脚边凑巧有他刚做好的木工活。

一块刚刚被锯掉多余木料的木板。

于甜甜只微微地扫了那么一眼, 不用她仔细地盯着找茬，高强那差到极致的木工手艺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那块被高强用锯子锯过的木板，边沿坑坑洼洼的, 特别的不齐整，简直比狗啃得都还不如，然后附近的木板表层也被损伤得很严重，即使给涂上厚厚的油漆，也没办法遮挡住这些地方的瑕疵……就这样粗劣到比垃圾都不如的木工手艺，不说没资格进入木工队了，连给老师傅们做学徒的资格也是没有的。

可于甜甜却听吕爸说，高强每天的工钱不是按照学徒工算的，而是按照熟练工给的，跟吕爸他们平起平坐。

当时，于甜甜就问吕爸了，“这其他人能同意？”

毕竟手艺这种东西，最能直观地看出一个人的能耐到底是怎么样的，不是说想包庇就能包庇得了的。

“刚开始没一人同意。”吕爸说，“可高强的外公，刘军的爷爷是位老木匠师傅了，我们周围这些做木工的，即使年轻时候没有跟他们家的长辈学过木工，做过学徒，可曾经也有被那位老人家指点，关照过。”

“何况，听刘军说，他的这个表弟命也蛮苦的。刚出生没多久，他妈就病死了，他爸呢很快就再找了个外地女人，但是这个外地女人不是个好后妈，没少打骂高强，小小年纪吃了不少的苦头，据说双手曾经被打脱臼过，然后再也不能干重力气活了。我们听说了之后，都挺同情他年轻小小的不容易，能关照点就关照点吧。而且，他除了木工手艺不好，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用处。因着他挺能跟人打交道的，木工队不管遇到了什么事，都是由他出面跟主家协商，然后也有不少活是他帮着联系找来的……”

但在于甜甜看来，不管高强这个人怎么的可怜，又怎么的值得让人同情。

木工手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好，不能随随便便地因为怜惜，就跟别人辛苦付出才得来的工钱，不清不楚地搅合在一起。

这可是很容易出乱子，使得简简单单的木工队变得乱七八糟的。

还有，吕爸说高强挺会跟人打交道的……

这事吧，怎么说呢，只要不是天生的哑巴，这再怎么的内向的人，又是能出来独立做木工的，怎么可能不会跟主家协商沟通的？

又有谁手上没点资源，给自己找点活干的？

更别说，高强不过二十才出头，他再怎么能说会道，在主家看来，不过是个没啥经验的毛头小子，不敢轻易把活交给他的，而他能顺顺利利地跟主家协商，给木工队找来活干，最主要的原因是高强的身后站着经验老道的老木工们。

所以，说来说去，这个高强在木工队可以说是一无是处，真正的白拿工钱，凑人数的。

但在反对她加入木工队的声音里却属高强最激烈，这不得不让人觉得很是的讽刺，也别怪她要拿他立威，踩他上位了。

于甜甜就高声问反对她加入木工队的高强他们，说道：“你们不就是不相信吕叔的话我会木工，然后会因此白白地占了你们的便宜吗？可如果我真的会呢？敢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家现场检验我的木工手艺呢？你们还有理由反对我加入吗？”

看于甜甜说得这么的笃定，对自己的木工手艺这般的有信心，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并除了高强、刘军，其他的俩个木工师傅牛大壮和董富有，表情都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认真考虑于甜甜的话。

因为他们反对于甜甜进木工队，只是单纯地反对，不想木工队再来个像高强这样的凑人数，白拿钱的。

高强呢，他是又再次地看了眼旁边的刘军。

见刘军似乎不管于甜甜会不会木工，他都是反对于甜甜加入他们的，高强就依照着刘军的意思，梗着脖子反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干嘛要往男人堆里凑？去卖卖东西，当当服务员不好吗？”

于甜甜故意弯腰捡起被高强给锯成残次品的木板，笑着讥讽了回去，“这也没有人规定，木工一定是要男的吧，更别说了，这个行业全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虽然有个别的人破坏了这个行规，即使没有这手艺也能够浑水摸鱼，跟真正的木工师傅平起平坐了，但个别的始终是个别的，混得了一时，却不会长久下去，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瞎子。”

未完，还故意问了句高强，“你说是吧。”

“我……”高强垂眼看着于甜甜手中的那块残次木板，有种被掐住了喉咙而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压着心虚，回应道：“能进这行业的，全都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的，哪会有浑水摸鱼的？你别胡说八道！”

这话一出，牛大壮、董富有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并用“你的脸皮真厚”的眼神，频频去瞄心里没点数的高强。

于甜甜把牛大壮、董富有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抓住高强话中的把柄，步步紧逼，“也就是说，只要我拿出了我的本事，证明我没有浑水摸鱼，你是不反对我加入木工队了？”

“这个……”这回高强是彻底被于甜甜给堵住了喉咙，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要说反对，似乎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了。

没有一个木工队会把有真正木工手艺的给往外推。

刘军是恨铁不成钢地横了眼高强，觉得他的这个表弟太没用了，竟然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待要自己亲自出面阻止于甜甜进入他们的木工队，于甜甜突然看着他说道：“您是刘师傅吧，我常听吕叔提起您，说您这个人是最公正的，做事从来都是不偏不倚，然后您的表弟高师傅又特别强烈的反对我进木工队，可我看您似乎跟他的意见是不一样的，还是想看看我的本事再表态，以示您做人向来的公正。既然这样，我就想请您等下帮我检验下，我的木工本事到底配不配进你们的木工队。”

“这……”这下，换刘军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了。

因为他总不能自毁名声，说自己不是公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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