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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兴修水利
沈是边走边记着新府邸的线路,下次在跑错,小命就堪忧了。他动作快,对京城有熟悉,没一会便到了宫里。
时候还早,他并不喜欢太早到,傻傻的杵着没什么意义,他放慢脚步往常去的小道上走着,自古小道多故事,你很难说会收获到什么……
比如前面的兵部付尚书嘴角破了个口,肯定是昨夜又和婆娘打架了,怕被人笑话趁着人烟稀少之际迅速穿梭而过,然而事不如人愿,礼部常尚书贱兮兮的拦住他去路:“付尚书,昨夜又去偷喝酒了吧?”
“大丈夫喝酒天经地义!”兵部付尚书反驳。
“嘿,天经地义,那你脸怎么这样了。”
“别提了,都是婆娘不懂事,嘶……”付尚书嘴角疼的一抽。
礼部常尚书哈哈大笑:“尊夫人也是为你好,太医都说你肝不行了,多注意点……”
兵部付尚书高声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让你喝试试,我们习武之人,没了酒,就是没了命!”
常尚书笑的更厉害:“你朝我凶什么,有本事对你妇人吼去。”
付尚书瘪瘪嘴:“大丈夫怎么能和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常尚书还想继续闹他,余光突然瞧见一个人,他挥了挥手:“沈少卿,别来无恙啊!”
付尚书好奇的望过来,沈是向前拱手行礼:“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沈是,见过两位大人。”
付尚书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三个月让崇明改头换面的状元?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常你还记得我前年派兵去镇压过一次,好了不过一个月又乱了,那种地方竟也能安贫乐道起来,沈少卿大才啊……”
沈是谦逊的说:“大人过誉了,学生不敢当,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常尚书见缝插针的说:“可不是,他还是沈太傅门生呢。”
付尚书瞪了常尚书一眼,门生就要和你们这种只会打嘴炮的言官站一起吗?他不服气的说:“我看沈少卿是个干实事的,莫和这几个老古董混在一起,今后一定大有作为……”
“付惧内,你说谁老古董呢!”常尚书一掌拍在付尚书后背。
“你、你等着……下朝我断了你肋骨……”付尚书气的拿手指着他鼻子点了两下,嘴角又痛了起来,看了看身后渐多的人,连忙往前方走去。
沈是尴尬又想笑,这兵部尚书武艺高强,但比他武艺更有名,便是惧内的名头,众人打趣他已成了生活常态。也因为这个,即使他新旧党派都没参与,众人也与他相处的不错,平日韬光养晦,两边不得罪,一有什么又能亮出真家伙来,叫大家不好为难。
是个顶聪明的人。
常尚书哪里肯放过这个取笑付尚书的机会,和沈是告别,又追了上去。
陆续又有几人上前寒暄,被柳侯爷亲自迎回京城的名头,让他无论在何时都是所有人的焦点。
沈少卿,沈少卿,沈少卿,他脸都笑僵了,这条路还要走多久啊。
忽然,世界安静下来。
什么情况?
他感觉以自己为圆心,三尺之外似乎有个透明屏障挡住了众人,只有他们投来的目光,让自己后背发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覆上了他后颈,在白绒绒的围脖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两把,像抓住什么猎物一样。
他转头看去,来人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一眼说:“呵,沈少卿。”
轻呵出的气息,从他眼睫撩过,痒的他不自觉的轻颤两下,复而睁开。
而来人已经走了,徒留一个玉带华冠的绛紫背影。
“沈少卿,你没事吧?”身边围上了许多关怀之声,大概都觉得柳侯爷和他解下如此世仇,迟早要把他拆骨剥皮才对。
“没事……”他摸了摸围脖,怅然若失低语:“怎么年纪轻轻多了个爱掐人脖子的怪毛病。”
又想起昨夜柳长泽的那滴泪,少了与众人说笑的心情,沉默了许多。
一直到金銮殿上,承明帝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神:“今年雨势繁多,各都城频发水患,而通渠大坝年久失修,朕有意开年后,兴修水利,诸位大臣有何想法?”
工部侍郎蒋图率先站了出来:“臣自当竭尽所能,带领工部齐心协力,开渠灌田,排洪防溢,力造利国利民之法,守百姓太平。”
“蒋侍郎对治水一事,研究颇深,屡有高见,此事交于你办,朕很放心。”承明帝颔首,故意拖了点时间,而后问:“朕记得从前宋阁老和沈太傅可是水利双杰,一幅‘通济引渠图’造福多少百姓,许多理念时至今日都在被人效仿,不知宋阁老有何良策?”
宋阁老缓缓出声:“臣不敢居功,‘通济引渠图’大部分是沈太傅的功劳,臣才疏学浅难以担此大任,不过天下才子辈出,兴修一事尚有时日,圣上何不广纳良策,再与工部一同商议,共开新篇。”
“有理。”承明帝思索一番道:“秦掌院,翰林院内群英荟萃,此事就交由你与蒋侍郎一同商议,一月后,朕要两幅佳稿。”
“臣遵旨。”两人退下。
承明帝又想起个人:“沈少卿,你也同为翰林院出身,又有幸受沈太傅点拨,对水利一事可有见解?”
秦掌院心下了然,这是明示翰林院出身者,皆有机会。
沈是暗付,宋奉安这般推却,定是另有人选,他猜想是在推李云赋上来。而他风头正盛,木秀于林不是好事,可兴修水利此等大事,若能献出良计,于民生有福……
他抬头欲禀,只见柳长泽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回圣上,臣对水利涉猎不足,实在惭愧。”
其他的,他自可以通过别的办法去提点李云赋,确实没必要以身赴险,能让宋阁老赏识的人,他很放心。
承明帝看了他半响,似乎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故人的影子,而后遗憾的说:“也罢,各有所长,朕便静候佳音了。”
这世上终究是没有下一个太傅的。
自他登大宝以来,所有人都要他无所不能,只有太傅会在他十几岁被藩亲欺辱签下割地不赔款条约时,偷偷来宫里送他小黄鸟,将明里暗里逼他写罪己诏的言官折子搬到了角落。
对他说,圣上已经尽力了,无需自责。
那是他记忆中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千古罪人的骂名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国库虚空,若起战火,百姓怎么办。大齐数十年没交战了,难道他一登基便要生灵涂炭吗?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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