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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下。
叶千秋徐徐落在宋家大船的甲板之上。
船上之人,多数人都已经不敢直视叶千秋。
大人物的气势一旦放出来,便让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难以企及的阴影。
仿佛多望一眼,都是对神的亵渎。
宋鲁急忙上前去,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道:“请恕宋某眼拙,没有看出天机子道长真神面貌。”
“若有怠慢之处,还望真人海涵。”
宋鲁与叶千秋相隔不过几步,但是却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好似周遭无时不刻都有一种气机在挤压着自己。
叶千秋摆了摆手,将自身气势尽数收敛,这才让宋鲁身上压力骤减。
叶千秋道:“宋先生,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对你宋阀不利,贫道这就不能与宋先生同行了。”
宋鲁闻言,也知道今夜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引得杨广震怒。
但是……宋鲁更希望能将这位天机子留下,如果能让这位天机子到岭南与家主一见,来日,宋家若是争鼎天下,未必不能得到这天机子的助力。
宋鲁当即道:“真人放心,如今天下各处战火四起。”
“杨广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和我宋家翻脸。”
“况且,以真人之威,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抵挡的住。”
“杨广虽然荒淫无度,但还不至于蠢到迁怒宋家,顶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况且,现在杨广身边最红的两个人,就是内史待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斐蕴奸佞两个小人,他们最令杨广欢喜的地方就是报喜不报忧,将所有告急文书全部卡着。”
“待今夜之事,传到杨广耳朵里,还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这倒也是。”
“杨广此人心有大志,只是行事不免有些太过急躁了些,否则大隋朝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终究是步子跨的太大了。”
“若说天命,就目前来说,杨广身上的天命比起天下间的任何一人都要多。”
“他手下兵将最少都有十五万之众,若能下诏罪己,激励士气,也非是没有作为。”
“可惜,可惜……”
宋鲁听到这里,面上稍有意外。
他本以为叶千秋这等人物对于杨广这等昏君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却是没想到杨广在叶千秋口中,还不算太差。
宋鲁心道,还好这天机子似乎并没有助杨广挽回天命的意思,不然的话,这天下纵使是如今战火四起,有这通天彻地之能的人物相助。
说不定还真要让杨广平复天下。
“自从杨广称帝后,他没有一天停息过,不是出游,就是远征,搅得天怒人怨,神恼鬼愁,否则天下间也不会人人都造反了。”
宋鲁从旁说着。
叶千秋却是微微一笑,不多言语。
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世家和皇族之间的利益自然是不同的。
杨广如今也应该有五十岁了,估计早已让酒色掏空了身子,寻找《长生诀》,无非也是想长生久视,如果他真能多活几十年,还真未必不能再平复天下。
只是大限不远矣,自然是雄心尽丧,恐怕只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思,得过且过了。
否则,以杨广的精明,又岂会相信虞世基和斐蕴这种人的鬼话。
无非是杨广自己不肯面对现实而已。
想到这里,叶千秋倒是想着是不是要当面去瞧一瞧杨广。
若是杨广还有得救,何至于要让天下乱成一锅粥呢。
只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杨广这几年霍霍天下人霍霍的太厉害了些,民心已失,大势不在身,未必就有得救。
逢此乱世,自然是要匡扶一番社稷。
有能力的自然是要去做这些事。
若是事事都不关己,那修道自然是修成了独天道。
更何况叶千秋游戏人间,亦是为了自己修行,追求心灵的超脱。
这一夜大事,惊动了不少人。
最起码宋家四艘货船上的人是震撼不已。
不过,此地绝非是久留之地。
既然宋鲁不怕牵连,叶千秋自然也不怕什么后续有人来追。
况且,他今夜以雷霆手段出击,往后的麻烦应该只会越来越少才是。
他自然不着急回终南山。
怎么着也要将宋师道收入天机阁,再忽悠几个人做天罡地煞,将寇仲和徐子陵的武功给调教的差不多,他才能安心回山。
四艘大船再度起航,逆流西上。
朝着四川成都而去。
这私盐一向是运到四川后,再由独尊堡分别发往各地的盐商。
这一路西行,倒是再也没出什么岔子。
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以免平白树立了宋家这等强敌。
这几年宋家势力在不停的增长,甚至还在暗中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所以,这一路西行,自然是畅通无阻。
三日后,叶千秋站在船首,负手眺望大江,瞧着那大江不断开阔。
有一群水鸟整齐地在船首飞过,风浪明显转大了些。
叶千秋凝视着前方,这时,一道身影来到叶千秋身旁。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师道。
这几日间,宋师道时不时邀请傅君婥在船上欣赏风景。
但奈何傅君婥对宋师道着实没什么话说。
傅君婥本就是来祸乱中原,刺杀杨广的。
只是事情一件都没办成,反倒是成了叶千秋的阶下之囚。
虽然这阶下之囚并不吃半点苦头,最多就是给端茶送水而已。
但又有谁想受制于人呢?
宋师道非但没有因为傅君婥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而放弃对傅君婥的想法。
反而因为傅君婥对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对傅君婥是愈发的上心了。
他心头对傅君婥的喜爱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深厚。
这其中奥妙,恐怕连宋师道自己也参悟不透,只能叹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叶千秋自然能感觉到是宋师道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转身。
宋师道这几日的变化,他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洒下鱼饵,鱼儿自然会咬钩。
宋师道这条鱼儿,已然是咬着鱼钩,越咬越死了。
此时,只听得宋师道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然后方才道:“真人,我已经想明白了……”
“我愿加入天机阁。”
“请真人教我……”
宋师道心中的欲望在不停的滋长着。
这世上的人,就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
纵使是在大多数人看来无欲无求的隐士,也不过是在追求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叶千秋负手道:“师道,你看那大江的水,波澜壮阔,但终究却是要汇聚到那大海之中去的。”
“你加入天机阁之事,没有贫道的准许,切忌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的父亲,叔父,甚至是你的爱人。”
“你的身份仅限于你我知晓。”
在宋师道到了叶千秋身边的时候。
叶千秋便已经将周遭的一切给隔绝开来。
无人能听到他和宋师道的对话。
宋师道听到叶千秋之言,微微颔首,道:“师道谨遵阁主之命。”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你的武学功底不错,不过缺乏的是前人指点而已。”
“世上有绝世天资,自我成才的人绝对不多。”
“你是想学刀法?还是剑法?”
“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功法。”
宋师道听了,有些犹豫,他这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家里给他将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但是,身为天刀宋缺的儿子,他没有学刀,而是学了剑。
倒不是因为他喜好剑法,只是他叔父“地剑”宋智见他没有什么一定要学的武功。
方才传了宋师道剑法。
当今天下,用刀的很多,最负盛名的自然是天刀宋缺。
但是,用剑用的出彩的,却是没有几个。
地剑宋智虽然还算可以,但终究不是剑中王者。
宋师道其实对于武学之道,没有什么执着的追求。
所以,叶千秋突然这么问他,让宋师道有些迷惘。
这时,叶千秋笑了笑,道:“既然你想不到什么是最想学的,那就继续练剑好了。”
“待你的剑法走到了极致,未尝不能成为一柄“天剑”。”
“天剑?”
宋师道听到这两个字,细细咀嚼着,心头仿佛有一种东西破茧而出。
偌大的江湖,只有一个天刀,岂不无趣。
天剑……他宋师道可以成为天剑吗?
此时,宋师道的心里仿佛有了一团火焰。
这时,叶千秋又和宋师道说道:“况且傅君婥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大弟子,如果你将来想要娶到傅君婥,那自然得过傅采林那一关。”
“什么?傅君婥居然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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