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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氏璧和杨公宝库的现世,让天下的有识之士都奔着洛阳而去。
宋鲁、宋师道自然早就打算好了,待到了成都卸货之后,再到洛阳凑个热闹。
叶千秋自然不着急,寇仲和徐子陵还处在关键时候,他得多盯一些时日。
不过,这次东行的船上,却是多了一个人。
那就是石青璇。
石青璇要到东平郡去,所以便顺路乘着宋家的船。
若是平日里,石青璇肯定不会坐宋家的船出行,但是,因为叶千秋的存在,让石青璇改变了主意。
在独尊古堡中,石青璇曾经和叶千秋有过一次对乐理的探究。
石青璇对于叶千秋这种知识渊博,学究天人的人物很感兴趣。
最关键的是,石青璇可以从叶千秋的身上听到一些关于乐理的不同看法,让她受益良多。
曲高和寡,知音难求。
是在乐理一道上,叶千秋所拥有的人生阅历,是石青璇所没有的。
即便是技艺再过高超,若是没有了灵魂底蕴的支撑,那不过是虚有其表的曲乐而已。
这种对于音乐之道的痴迷,方才是石青璇登船的主要原因。
石青璇是天下闻名的才女。
能有这种才女同船,自然是让人欣喜。
此次东去洛阳,只有一艘大船。
挂着宋家的大旗,一路上,亦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数日之后,洛阳城已经在望。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四水流贯其间。
形势险要,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历时十个月,每月使用二百万人,方才建成了这东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
于是,洛阳更成为了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到了洛阳之后,石青璇并没有和众人分开,独自离去。
她到东平郡是为了给大儒王通贺寿,眼下离王通大寿还有些时日。
所以,石青璇便打算在洛阳盘桓几日。
洛阳的繁华自然不需多言。
初来乍到的寇仲和徐子陵还朝着四周不停的望去。
看着这洛阳的景致。
宋师道并非第一次来洛阳,像他这种世家子弟,天南地北的走,对洛阳这种地方自然是熟悉的很。
他给寇仲和徐子陵从旁介绍着洛阳的特色。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不知道宋师道是天机阁的人,但宋师道却是知道寇仲和徐子陵是天机阁的人。
而且从阁主对这二人的器重程度来说,宋师道猜测,这二人应该是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中的两个。
不然,以阁主这般人物,又何必带着这两个半大小子在身边。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宋师道和寇仲、徐子陵的关系已经很不错。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对宋师道追求傅君有些吃味,但也不讨厌宋师道。
着实是宋师道为人谦恭,他们二人讨厌不起来。
只听得宋师道在一旁道:“洛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
宋师道在一旁说着。
这边,宋鲁跟在叶千秋身旁往前走着。
而叶千秋的另一边,则是跟着石青璇这个才女。
不过,眼下的石青璇却是已经易容化妆。
她很少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面目。
除却那天晚上在独尊堡时,听到叶千秋所吹奏的乐曲心喜,才忍不住在席间露了脸。
不过,饶是石青璇露出的背影身段,也足以让路人频频观望,回头。
再朴实无华的衣衫,也挡不住石青璇这种女子的气质。
石青璇还是太过年轻,无法将自己的气场收放自如。
这般易容化妆,在叶千秋看来,并不算成功。
若是真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有绝世姿容,直接易容成男子模样,改换衣衫,多做一些装饰,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
再加上几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傅君。
虽然傅君的脸上带着面纱,但一看身段,也是令人忍不住遐想回味。
走在这洛阳的大街之上,自然不能消停。
不过,叶千秋鹤立鸡群,震慑了不少人。
众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
洛水之上,有座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唤作天津桥。
这时,只听得宋鲁笑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着美人来此把臂同游,方才是妙事。”
宋鲁瞧了瞧跟着叶千秋身畔的石青璇,暗自称奇。
他这趟出来,没把小妾柳菁带在身边。
柳菁虽然不错,但比起石青璇来,就差远了。
天下间,能得石青璇这种奇女子相随的,也只有天机子这样的人间真神了吧。
这一路东来,石青璇时常和天机子研讨乐理,二人倒是一般无二的爱好音乐。
不过,石青璇显然要比天机子痴迷的多。
在宋鲁看来,他总是能从天机子的身上感触到一种闲然自得的感觉。
无论什么事物到了他手中,都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
或许是因为他本人的分量太重了些。
那种对于世事的云淡风轻,即便是石青璇这种级别的女人到了他身边,亦是只能被他的个人气质所遮挡。
这种人,理当不存在于世间才对。
或许是世上庸碌之辈太多,才会愈发的显得这种如同谪仙一般人物的与众不同。
宋鲁倒是十分庆幸,庆幸自己能和这等人物同游数日。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此时的洛阳城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
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
一行人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他们倒是不着急寻酒楼落脚,只是闲散的在这洛阳城中漫步,看一看这洛阳之景象。
更何况,到了洛阳城,就不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不多时,众人登上了天津桥。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迎面行来了一大队身着甲胄的军士。
只见为首的那名军士,身着武服,站在桥上,朝着叶千秋拱手道:“禁军统领司马德戡奉圣上之命,来请天机子真人入宫面圣。”
“禁军统领司马德戡?”
自从叶千秋在大江之上轰杀隋军八千京师精锐,灭了扬州总管尉迟胜之后,这数日以来的平静,终于在此刻打破了。
他们不过刚刚在洛阳城走了没多久。
这禁军统领司马德戡就奉了杨广的命令来请叶千秋入宫。
叶千秋自然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不过,这也不出奇,他们这一路行来,又没有遮挡行踪,被人察觉也是理所当然。
如今天下大变,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定被各方势力的探子所知。
杨广虽然威风不在,比不了刚刚继位之时,但监视人这点事情,手底下的人还是能办到的。
不过,叶千秋既然敢到东都洛阳来,自然也没什么怕的,这天下间能让他生出三分惧意的人和事,恐怕还真没有。
他本来就有心思见一见杨广,既然杨广主动派人来请他入宫了。
他自然要走一趟。
宋师道、宋鲁等人自然不敢贸然出声。
杨广派禁军统领司马德戡来请叶千秋入宫。
他们无从猜测杨广的心意。
不过,宋鲁、宋师道等人心里清楚的很。
既然杨广没提到他们宋家的人。
那就代表着杨广对宋家做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师道和宋鲁倒是不担心叶千秋,凭借叶千秋的本事,这天下间估计还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人间真神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不需多言,那是比天下三大宗师还要更加响亮的名头。
天机子在宋鲁等人眼中,无疑已然是凌驾在了天下三大宗师之上的人物。
毕玄是突厥人的神。
傅采林是高丽人的神。
但宁道奇却不是大隋的神。
如今,天机子入世,天机子或许会成为中土的神。
司马德戡的态度很好,可以说是不卑不亢。
现在江湖上关于天机子的事情传的是神乎其神,沸沸扬扬。
什么一人敌万,人间真神。
司马德戡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下间居然能有人以一己之力将五牙大舰那样的大船给直接摧毁。
这着实是让司马德戡心惊不已。
相较于那八千精锐死伤过半。
司马德戡倒是觉得能将五牙大舰给轰碎决然厉害无比,那种破坏力,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
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八千精锐,就是再来八千,估计也是白搭。
要知道那五牙大舰可是已作古的隋朝开国大臣杨素亲自督建,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其坚固程度,绝非一般大船能够比拟。
但是这样的坚固的大船居然被天机子引天雷给轰成了碎渣。
可见其恐怖之处。
纵使是天下闻名的大宗师宁道奇,也没本事召唤天雷吧?
这一次,皇帝召见天机子。
司马德戡知道,皇帝并不是要问天机子的罪。
宇文化及死了就死了,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死了一条办事还算得力的狗而已。
尉迟胜死就死了,大不了,再派一人,去做扬州总管。
天机子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足以让皇帝杨广既往不咎。
如果死了宇文化及和尉迟胜,能得到天机子这样的人物辅佐,皇帝肯定是一百个乐意。
天机子随着宋家的船,一进洛阳,就已经被人告知了杨广。
于是,杨广便派了司马德戡这个禁军统领亲自来请叶千秋。
叶千秋朝着一旁的众人说道:“既然天子相邀,那我便随这位司马大人走一趟皇城。”
“你们寻个地方落脚,待我出了皇城,自然能找到你们。”
宋鲁等人闻言,微微颔首。
寇仲道:“阁主,我和小陵随你一起去吧。”
徐子陵道:“是啊,阁主,我们随你一起去。”
叶千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石青璇点头示意,然后跟着司马德戡朝着皇城行去。
石青璇看着叶千秋离去的背影,想到了刚刚叶千秋的眼神示意,却是有些猜不透叶千秋的意思。
这趟东行,她越是和这位人间真神接触,就愈发的发现这位天机子的渊博和睿智,要远远超过她所见过的所有人。
甚至是包括她的父亲,邪王石之轩。
听闻天机阁是从先秦时期就已经创立,传承至今已有千年之久。
比起慈航静斋、魔门两派六道,天机阁的底蕴恐怕还要更加深厚。
石青璇不是没有好奇心,只是世上一般的人和事,还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现在她倒是很想去看一看天机阁到底在哪儿。
……
皇城四周皆有宫门。
叶千秋跟着司马德戡从端门而入,一路朝着天门而去,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人带路,一般人到了这皇城确是寸步难行。
过了天门,又过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
乾阳殿一般是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的地方。
一般杨广不会到这里来。
不过,今日杨广却好像是打算在这里接见叶千秋。
叶千秋跟着司马德戡一进乾阳殿中。
只听得司马德戡朝着上首的杨广三跪九叩,然后高声道:“臣司马德戡参见陛下,臣已经奉命将天机子道长请来了。”
此时,殿中除了叶千秋和司马德戡之外,还有几个人。
除了坐在最上手的那皇帝杨广。
在殿中还坐着几人。
其中一人长得斯文俊秀,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之间。
此人便是最得杨广宠信的侍臣之一,内侍郎虞世基。
这虞世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这时,只见虞世基朝着叶千秋道:“天机子,陛下当面,还不赶紧见礼!”
虞世基的言语到是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反倒是能给人一种,他在替你着想的感觉。
毕竟是天子当面,寻常人见了都得三拜九叩。
司马德戡的跪拜,和叶千秋挺拔的腰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只听得坐在上首的杨广出声道:“天机子道长非凡俗中人,不必理会这些俗礼。”
“司马德戡,你先退下。”
司马德戡便当即退了下去。
此时,殿中还剩下几人,其中一人,五十来岁,是个矮瘦若猴的小老头,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
但那对似开似闭的眼睛深而亮,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使人知他非是等闲之辈。
还有个大胖子官儿,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奸人脸孔的模样。
这时,叶千秋抬眼看到了那坐在殿中央,最上首的大隋皇帝杨广。
只见龙台上,大隋皇帝杨广坐在龙椅之上,正在和叶千秋对望着。
杨广的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仿佛给人一种好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也就是他双眼之中泛起的精光,还不时能让人感觉到他曾经可能也是一位杀伐果断,精明无比的帝王。
纵观历史,从古至今的皇帝,能做到杨广这般程度的,其实还真没有几个。
或许是他爹杨坚给他留下家产太丰厚了些。
让他能可劲的造。
杨广太能折腾了,又是修运河,又是征高丽,还征了不止一次。
你不能说杨广的初衷是错的,因为他也算是有大志向的皇帝。
没有大志向,做不出这修运河,三征高丽的举动来。
但杨广的问题,就是在于他太能折腾了。
如果杨广不是这么能折腾,大隋朝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不能因为你的初衷是好的,就忽略掉了这个结果。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杨广并不合格。
三征高句丽赔掉了整个国家,雁门之围多丢脸就不说了,靠了女人才逃脱。
叶千秋记得后世有人说过,杨广征高丽是为消耗世家门阀的力量。
这种无稽之谈,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北周武帝宇文邕时,就已经将军队、府兵以及地方豪强大族所控制的农民改为直接为朝廷所掌握。
杨坚接手北周之后,在开皇初年,就进一步接收了世家门阀的权。
世家门阀的势力的确是大,但没到能够撼动国本的那种地步。
隋炀帝征高句丽,用的是国家与百姓的府兵,还从百姓里征募了许多民夫。
而且一征就是几十万,而且征用了不止一次,修运河,建行宫,征高丽,单单杨广一朝,数百万普通人丧生,这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上,隋炀帝宠信的都是宇文述、周护、韦匡伯、宇文化及、侯莫陈毅、豆卢等这些贵族门阀世家士族。
隋炀帝自己就是关陇贵族门阀出身,家里的亲戚也是各种贵族,母家、姑父家、姨夫家、姐夫家、女婿家、儿媳家,全是贵族……
杨义臣、宇文述在征辽中惨败,却没有被杨广严惩,而只是被免除官职或爵位,而且不久就恢复了官职与爵位。
杨义臣甚至进位左光禄大夫,杨广如此庇护,何谈得罪、打击贵族阶层?
隋炀帝的猜忌导致杨玄感造反,仍然是贵族内斗,不是贵族阶层反对隋炀帝。
开皇时期合理的对外政策和几次战争,突厥基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结果到了大业末年突厥已经恢复成一个强盛的草原帝国。
世家门阀的力量虽然在大隋很强,但隋文帝杨坚在位时,饶是宇文阀不也得低头,缩着尾巴吗?
杨广他本来该做的是如同汉文帝,汉景帝一般的事情,却干起了汉武帝的事。
大隋的根本不是毁在了别人手上,而是毁在了杨广自己的手上。
天下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在起义造反。
如果只是个别人造反,或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但天下战火四起,处处狼烟,你说和杨广没关系?
看到杨广的这一刻,叶千秋就感觉,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溺水的人,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脖子,离死不远了。
杨广就和这大隋朝一样,都处在了风雨飘摇,四处漏水的残途末路上。
叶千秋对于杨广的最后那一分心思也彻底熄灭了。
此时,大殿之中,突然变得寂静。
杨广和叶千秋二人对望着。
久久无声。
殿中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声。
良久之后。
杨广从皇帝的宝座之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踏在台阶之上,看着叶千秋,脸上泛起三分笑意,道:“朕听闻真人杀了宇文化及,杀了尉迟胜,还杀了朕八千精兵。”
“对吗?真人?”
叶千秋站在大殿中央,笑道:“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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