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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千古艰难唯一死

慕仙宜被关进了一间小屋里，是公主府东院的一间客房，四周都有侍卫把守。他知道，除了外面的侍卫之外，暗处一定还有别的人在监视着他。

他是大祈最重要的人，天启帝绝不可能这样简单地交给凌雪棠处置。

不过，在这里比在死牢里要好一些，起码起居倒是正常了，还有人专门伺候他。

他望着窗外的庭院，此时正是晌午，艳阳高照，热晃晃的太阳落在庭院里，比之夏日威力不减。庭院里的那些花草树木都被晒得蔫蔫的，无精打采，一副困倦的模样。

不过慕仙宜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在等人，他迫切地想知道外界的消息——天启帝想要将大祈完全吞并成南越的国土，但事实上却没有这么简单——在投降之前，他暗中嘱咐人，将京都库房的户帖名册连同整个库房都付之一炬。

一个朝廷想要控制百姓、收赋税、征集徭役，全靠这些户贴名册，这上面记载着每个地方的人口土地，在毁掉之后，南越想要完全控制住大祈广袤的国土，至少需要三年时间，这一点都不夸张。

他逃走之前，还嘱咐人将慕景珞放了出去，本来打算如果自己死了，至少他父皇还有血脉遗留下来，到时候可以潜伏在民间，筹谋举事，把南越从大祈国土上赶出去。也不知如今慕景珞人在哪里，不过没有听说他的消息，应该就是一个好消息了。

廊下有风吹进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些许桂子青涩的香气。

慕仙宜缓缓闭上眼睛。

他在公主府中，曾多少次看这个庭院的景色出神，又曾多少次，幻想凌雪棠的鬼魂来与自己相会……

人世间，的确是有最可贵的三个词：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

只是于他而言，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都不过是一场不能醒的噩梦罢了。

似乎有什么阴影投在自己的脸上，他睁开眼，便见凌雪棠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中……不知是否是他看错，却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风又起。

日光投进来，珠帘晃动，有影子来回拉扯。

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慕仙宜转过脸，只作没看见他。

“苏中麟要掘开楼毓章的坟。”

凌雪棠这低低的一句话无异于惊雷，慕仙宜整个人都震悚了一下，飞快地起身面朝他：“为什么要掘开毓章的坟墓？！”

“因为苏中麟后来知道，是楼毓章杀了他最宠爱的孙儿苏雨白，他自然心怀仇恨，即便楼毓章已死，也要开棺戮尸！”凌雪棠说着，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仿佛此事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慕仙宜不由怒气盈胸，提高了声音：“凭什么！苏雨白杀了毓行表哥，毓章为其兄报仇雪恨杀了苏雨白，更何况当时是在战场上，你来我往，流血牺牲，岂不正常！他堂堂南越国公，做出开棺戮尸这等事来，难道不觉无耻和荒唐吗！”

他曾听目击者说本来楼毓行都已经要杀苏雨白了，可忽然住了手，谁知那苏雨白竟趁机偷袭他害死了他，这之后楼毓章为了送楼毓行的尸身回大营，才会被射中后背，最后伤重不治而亡，一切都因苏雨白而起！

他都恨不得再杀一遍苏雨白，而苏中麟，居然要开棺戮尸！

若真的如此，自己怎么对得起楼毓章，怎么对得起为了掩护自己服毒自尽的外祖一家！

只是，面前的凌雪棠却无动于衷，冷漠道：“苏中麟可不管原因，谁叫楼毓章杀了他最喜爱的孙儿？”

“你……你们……”慕仙宜只觉自己心口翻滚着满腔的愤恨，不自觉紧紧握住了手，颤抖着，带动镣铐，发出叮当的响声。

如今连他自己都身陷囹圄，无力自保，又如何去阻止苏中麟掘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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