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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落子无悔
离七推开门就看见池昌清倒在地上，一边的池水也一只手上鲜血淋漓，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见他进来，便朝着他吼道，“愣着干嘛？快去叫人啊！”
好在没出什么事，池昌清服了药，睡下了，池水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水逆，先是被自家小叔用茶盏开了瓢，又被书架砸下来的时候划了手，这次又自己割了腕，
这已经不是倒霉了，这是倒霉到家了。
本来已经可以停止忌口的，现在又要忌了，老太君那眼神，要不是他撒着娇再加上伤口看起来实在可怖，不然绝对免不了一顿说教。
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
池水也嘴角抽蓄着，看着面前一大碗黑漆漆是药，还没喝下去嘴里就泛起了苦味，“祖母，我看起来应该没病吧。”
老太君扫了他一眼，淡道，“还没病？多大点事就想着自残。”
池水也讪讪道，“我那不算自残吧。”
老太君哼了一声，“还不算自残？你小叔发病你割腕？听东西只听一半，要不是离七去的早，你就等着失血过多在床上躺半月吧。”
“幸好还算聪明。”老太君喝了口茶，“知道用白果压制，没傻乎乎的一个劲放血，把药喝了。”
池水也点点头，一口气干了一海碗的药，苦的他皱了皱眉头，“好苦。”
“现在知道苦了是吧？”老太君抬手敲了他一下，“刚刚下手的时候不知道轻重。”
池水也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还不知道轻重？
他就算急昏了头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下手都是计算过的，更何况离七安顿好了池水千，若是听见房内迟迟没有动静，自然也是会进来查看的，
好在他平日里里喜欢带点白果在身上，不然就是今天他把血放秃了，池昌清也没得救，以后还是多买点吧，
苗管家很适宜的送来了蜜饯，
虽然脸色也不好看就是了。
池水也盯着面前摆上来的蜜饯，用目光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个果肉看起来饱满的，“祖母，小叔他没事吧？”
老太君叹了口气，“已经服了药，情况没那么严重了，现在睡下了。”
池水也“哦”了一声，
到头来他居然还更惨点。
池昌清喝药正常，他皮外伤有什么好喝药的？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老太君帮他熄了灯，端上药碗出去了，
“嗯。”
池水也躺在床上，实在是没有睡意，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罢了，明日去刘府再说吧。
……
刘老先生一大清早起来后就坐在了正厅里，也没什么话，就那么坐着，自己同自己下棋，
一旁的丁四就在一边侯着，这是刘老先生每日的习惯，大少爷在的时候倒是与大少爷下下，可这一年大少爷都没在家，老侯爷倒也养成了自己与自己下棋的习惯，
大少爷昨夜忙了一整晚，现如今大概还在整理资料，也没空来陪老爷下棋了。
只是刘老今日这棋，下的却有些不专注，时不时就要看看丁四，眼中带着询问，丁四感觉脊背都在冒冷汗，但还是只能摇摇头，
终于，刘老还是开了口，询问到，“还没到吗？”
丁四摇摇头，“应该也快了。”
现在才不过几时，池家大少爷就是再快也没办法现在就过来啊。
刘老得了回答，重新回到了棋盘当中，只是淡淡是应了一声，“嗯。”
尽管如此，丁四还是听出了一丝情绪，
“老爷，池家大少爷到了。”
丁四愣了，这么快？
刘老拿着白棋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嘴上却回到，“到了就到了，有什么好声张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丁四:“……”
他们也……没有声张吧？
刘老抬起头，
丁四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小孩站在门前，面容平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他们的小姐，又回来了。
池水也站的笔直，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外公。”
刘老低下头，“嗯”了一声，“来了？”
池水也笑笑，“来了。”
“来了就过来陪我下下棋，这么久没见，应该还是可以看见长进吧？”刘老撇了他一眼，点了点面前的棋盘，
池水也“昂”了一声，
刘老指了指旁边的白棋，“你下这个。”
丁管家凑过去看了一眼棋盘:“……”
这这这……白棋必输啊。
老爷怎么这么幼稚啊，水也这孩子多久才来一次，刚来就给人孩子呛一下，
刘老低头，这才看清自己指的是哪份棋子，“……”
他说他随便指的，会有人信吗？
刘老咳嗽了一声，“算了，重新开盘吧。”
池水也笑眯眯的接过棋子，“不用，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刘老抬抬眼，“输了怎么办？”
池水也无所谓的耸耸肩，“输了我这段时间就在池府待着，哪儿也不去。”
刘老本来有种欺负小孩的心理，听见这话顿时什么心理都没了，
他这次把这小子喊过来就是希望池昌吉的事情这小子能够不去掺和，既然池水也自己开了口，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刘老摸摸胡子，状似随意是答道，“嗯，那就这样吧。”
池水也笑的甜甜的，声音听起来也“那若是我赢了，外公便把为什么唤刘静回来的原因告诉我如何？”
刘老:“……行。”
池水也看着这一盘棋，砸了咂嘴，真的难下啊。
走错一步就是死局，也亏他外公还有闲情下这一盘看起来结局已定的棋了。
池水也拿起一粒白棋，撑着下巴，懒懒的打量着棋局，随手便下了个地方，整个棋盘毫无变化，
刘老看了他一眼，淡道，“落子无悔。”
池水也笑笑，“当然。”
刘老自觉稳操胜券，还是稍微让着他一些，给几分面子，省的这小子输得太惨了，
所以下一步也没立刻把人往死路上逼，而是随手下了个不痛不痒的地方，下与不下对棋盘的影响都不大，
池水也笑的更灿烂了，落子不紧不慢，这次却展现了些攻势，
刘老见状，也照旧应付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你一来我一往，刘老下到后面察觉到了些不对劲，也不让了，
池水也却依旧不慌不忙，刘老一下完他就跟上，也没给自己多少思考是时间，
刘老看着面前小孩一脸冷静的模样，感慨了一下，黎塘沽把这小子教的真的好，光这么一盘棋就能看出不少门道，
他低头看了眼棋局，池水也的思绪确实缜密，每一步都下的恰到好处，倒也给他设了不少陷阱，
刘老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照着自己的想法落了子，
池水也皱了皱眉头，
刘老见状，眉毛一扬，摸着胡子，嘚瑟的想，
就这功底还想坑他？还差点火候呢。
池水也随手拿起一枚棋子，放下，笑眯眯的抬起头，道，“外公，我赢了。”
刘老表情顿时僵硬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小子堵了所有的退路，完全就成了死局，
池水也笑的无比的灿烂，“外公，落子无悔哦。”
刘老:“……”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丁四，眼神询问很是明显，你看出来了吗？
丁管家面部表情都有些抽搐，他一直在边上看着，看着池水也一步一步的把棋盘扭转了局面，别人走一步算一步，他家老爷是走一步看十步，池水也倒好，走一步就把剩下的全算进去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他这个旁观者愣是没看出什么门道，直到池水也最后一子落下，他才幡然醒悟，这孩子第一步就算好了，不仅仅算好了自己要走的，还算好了刘老可能要下的地方，
池水也扶了扶下巴，
他每一步都在挖坑，他外公确实厉害，大部分都看出来了，不过还是没看出他的一些套路，而且根据外公的心理，开始必然会让着他，他大部分的坑都是在这个时候挖的，
要是外公不那么轻敌，他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池水也淡然一笑，“外公答应了的，关于刘静为什么回来的原因。”
刘老这下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打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啊，
难怪黎塘沽在信里那种语气，感情早就做好看他热闹的准备了，
这次的事情可不能被那几个家伙知道，不然非得被笑死不可，
他也想反悔，可看这小子一脸认真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池水也捻起一枚棋子把玩了起来，问到，“刘静为何会突然从湘州回来？”
刘老捻了捻胡子，“他之前应该和你说了。”
池水也笑，“是说了，但我不信。”
“如果真是因为父亲的话，他也应该是以真面容示人才对，刘静是长房长孙，他若是以这个身份回来，才会更大限度的展现出刘府对这件事的在意，可您并没有这么做。”池水也平静的说到，抬头看向了刘老，
刘老看着面前的小孩，那一双与他母亲无比相似的眼眸里满是清明，
“确实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我不能说，你和刘静也不能知道。”
刘老顿了顿，“至少，现在你们还不能知道。”
池水也一愣，
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刘老叹了口气，摸了摸面前小孩的头，“水也啊，无论是我，还是你祖母，亦或是薄荣川那几个，我们的想法都只有一个，我们希望你们这一辈，能够平安。”
有些事情，他们还是晚些知道的好。
有些事情，越早知道，反而会越发的令人难以接受。
池水也却是低头看向了棋盘，他随手拣起一枚黑子，落下，整个棋盘顿时翻了局面，又重新活了过来，
刘老一愣，就听见面前的小孩开了口，
“就是再怎么艰难的绝境，也会有破绽。”
“外公，您觉得，您的举动，就没有一丝破绽吗？”
落子无悔，哪儿怕这棋局，带着人命。
三十九章，龙凤胎
刘静好不容易把祖父交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整理完，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听见了池水也过来了的消息，
刘静:“……这么快？”
一边的小厮点点头，“嗯，而且，池少爷已经在主院里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了。”
刘静连忙把东西都收拾好，“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小厮欲哭无泪，“是少爷您说把这些看完之前不要打搅您的啊。”
刘静一愣，“我有吗？”
小厮这下没了话，可眼中满满都是控诉，
刘静默默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刘静可谓是拿出了平日里三倍的速度，收拾完东西立马往主院里奔，
他原本以为那人来也不会来多早，所以才放心的整理资料，结果鬼特么知道这货居然来这么早。
就算心里再怎么疯狂的吐槽，刘静面上也丝毫不显，规规矩矩的敲了门，“爷爷，是我。”
刘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很是平静，“嗯，进来。”
刘静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然后整个人都懵逼了，
池水也手里拿了个蜜饯在啃，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
他祖父更过分，整个过程里压根没看他一眼，
刘静:“……”
你们这般无视我好吗？
丁管家冲他摇摇头，不着痕迹的指了指刘老，意思是，刘老现在正认真，让他别瞎惹，
刘静捂了把脸，算了，看样子这俩人是不会搭理他了，
他干脆凑上前去，这才发现，这两人居然在下象棋，他狐疑的看了池水也一眼，这娃子长到这么大就没碰过象棋吧，
难不成趁他不在的这一年偷偷学了？
他瞄了眼棋局，这……
池水也正烦躁，拿起象，直接来了个飞跃，
刘静:“……水也。”
池水也压根没察觉，头都没抬，懒洋洋的答道，“嗯？干嘛？”
刘静:“……你象可以过河？”
还是直接跨子飞过去的，这人当跳棋下呢？
池水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出错了，抿了抿嘴唇，最后决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于是他极为认真的说到，“这是小飞象。”
刘静:“……”
刘老原本想要制止，就听见池水也这一句，顿时笑开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水也抵了抵牙槽，
他还真不是故意让着的，他真不会下象棋，刚刚那盘棋结束，左等右等刘静还是没来，干脆就又开了几盘，这下刘老没敢轻敌，两人旗鼓相当，每次都是僵持了半天还没整个输赢出来，
池水也嫌无聊，不想下了，刘老于是就提议要不下下象棋，
池水也是拒绝的，
他下象棋，那就是个废铁，明明什么棋都会，偏偏象棋不行，照着方法下也是必输局，前世和戚冉闲的无聊的时候也会下两盘棋，但只要是象棋他必输，他也不想去学，就干脆一直废着，
哦，也不是一直输，偶尔也会赢两盘，每次赢完他兴致就又起来了，非要拉着戚冉再来两盘，结果就导致每次都熬到了半夜，只能在宫里歇下了。
池水也泄了气，拍了拍手，“不下了。”
刘老哈哈笑，“落子无悔啊。”
池水也舔了舔嘴唇，面无表情道，“我没悔棋，不想下不算悔棋。”
年纪小就是好，最起码不丢脸，嗯，不丢脸。
刘静趴在池水也身上，身子都在抖，
池水也一脸嫌弃的把人扒拉开，“你别扒拉我，要笑就笑。”
刘静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小子怎么可能会下象棋，哈哈哈哈哈哈。”
池水也笑眯眯的抬起头，“是吗？”
刘静顿时不笑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是，初学者，很正常。”
刘老看他们这样，把棋盘重新摆好，一边摆一边问，“学堂那边请了假？”
池水也重新摸了个蜜饯，道，“请了，半天。”
刘老乐呵呵的，“嗯，那就行。”
“我等下要出趟门，你们有什么要说的等我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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