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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见之时

天劫是每个修士必经的一难，只有渡过才能继续修炼，如若失败，轻则重伤修为倒退，重则飞灰湮灭。

通常修士修炼到元婴期就会迎来雷劫，越往后威力越大。而传说中想要成仙就必须硬接下九九八十一道神霄紫雷，褪去凡胎，脱离此界的桎梏，飞升上界。

穆云寒前几道雷劫就像是天道开的一个玩笑，阵势瞧着大劈下来却跟闹着玩一样。现在他修为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卡在一个临界点上，蓄势待发。

人醒来了，一直有条不紊的劈着雷的云层这下却没了动静。闪电交织着，透着紫红色，密密麻麻覆盖了整片云层，一丝毁天灭地的气息蔓延来，下面的修士颤颤巍巍连大气都不敢喘。

“来了……”董子枕眯着眼，随手将混乱中逃窜到身前的某个倒霉修士的命收了。他跟重新化为人形的饕餮对视一眼，眨眼间双双遁到十里开外。

“轰！”

庞大的紫红光柱轰然击下，撼天动地，紫红电芒照亮了整片天。穆云寒昂首屹立，黑袍翻飞，深邃瞳孔倒映着袭来的紫红雷电。他反手施展了个阵法，阵法吸纳着天地灵气，很快汇集成一道厚重的屏障。

这一击接得严实，屏障不过支撑几息便宣告破碎。人像掌心被劈出一道大坑，细密裂痕顷刻间遍布整只手。

余威还波及到底下的修士，分神大修当即口吐鲜血骇然逃窜，那些修为稍逊的甚至直接化为灰烬。

穆云寒结实受了一击，一阵气血翻涌，有余电在身体里飞窜着，毁坏着身体内每一处，他想运气将余雷驱逐，却苦于控制不住体内暴动的灵力。识海也泛起一种针扎般的痛楚，好像什么被松动，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手脚都被绑着栽在地上，嘴里塞了块黑布，脸上还蹭了半边的灰，一个劲朝他眨眼。

还不待穆云寒细思，又是一道闪电劈下，他召出干将相迎，细碎的电流再一次游遍全身。

……

“……方止？”稍大些的少年歪着头看他，不知他听到什么回答，少年旋即大喜，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真的是你？！”

……

又一道雷劈下，将少年的笑颜撕扯得稀碎，穆云寒干咳两声，却是主动迎上，剑指天穹。

“我好像忘了些很重要的事情。”他带了点笑意，眸中却冷到彻骨，“能让我记起来吗？”

倾泻而下的雷柱将他身体贯穿，人像的手终于承受不住，炸裂崩开。

“隆隆隆——”

一道又一道的雷接连不断劈下，即使没有刻意引导，庞大的人像也在某一时轰然倒塌。

地面成了废墟，穆云寒一人一剑，在上空硬抗住所有。

真实的记忆与捏造的记忆混杂着，陌生的、熟悉的、经历过的、虚假的……一次次接下雷劫，被封印的记忆悄然复苏，一霎间，天翻地覆。

“董子枕，闻人歌……”身躯已经被摧残到不成样子，但早将身体炼成灵剑的穆云寒连血都吐不出来，他不再理会雷劫，反而放出神识寻到了董子枕所在，岂料却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云寒脸色骤变，直接消失在原地。

顶上的云层翻涌着，自发朝着某处移去。

……

“你怎么在这？”董子枕盯着眼前的少年，面露不解。

事情还没结束，闻人歌不应该将人藏起来吗？

“你跟闻人歌是一伙的。”用筑基的修为赶上天葬已经耗尽了白沐的心力，他仅仅站着都费力，苍白的脸上疲意尽显。

董子枕朝周围看了一圈，喃喃自语道：“你在这就是个麻烦啊……”

“解决不了麻烦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饕餮不待他反应就伸手朝着白沐抓来，然后还没碰到，一道恐怖的剑芒以劈天之势削掉他整个胳膊。

白沐猝不及防被血糊了一脸，他一抹眼睛，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

肩膀被人揽，整个人被拉扯着后退了几百米，白沐遥望着远处的人影，几息间就隔开的距离让他满脑子只想骂娘。

“他的雷劫还没过，靠那么近危险。”董子枕善解人意解释道。

穆云寒原本还想再过来，旋即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头顶上，紫红雷云汇聚到一起，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天道不会放过他的，对吧？”董子枕拉着白沐遁到十里之外，连人都看不清。才落地站稳，董子枕就听白沐问道。

“是啊，”董子枕回答得很干脆，他懒洋洋笑着道，“他今日必死。”

白沐垂下眸，神情平静。

“所以你就忘了他吧，跟着宫主挺好的，你们可是命定一对……”

白沐置若罔闻，目光专注看着远处的人影，很认真，像是要把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举止刻在脑子里。

“他以前是我最讨厌的人。”白沐突然道，“讨厌一度想把他踹下神坛。”

董子枕看了他一眼。

“他目标明确内心强大，可以不在乎外任何人——这是我曾经最佩服也最厌恶的一点。”

“但是现在我发现他是被迫的，他的每一个选择甚至他的人生都是旁人在操控，只有他的性格是他自己的。”白沐突然笑了，“你猜我在想什么。”

“什么？”董子枕问道。

白沐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

他召出莫邪剑，忍着剧痛去掉了自己留下的精神印记，注入全身灵力往天上狠狠一抛，大喊道：“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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