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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斯就像过电了一般,一下就钉在了原地,死死盯住了那个遇难者脸部的位置。
声音很沉闷,不过听得出来,是个男人,口音很标准:“临潼区雨金镇……爆炸……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
更像个广播员的声音。
于斯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废墟和两旁的坑壁,在一个旮旯看到了那个半导体收音机,它正面朝下扣着。
它响了!
当时,于斯确实把它打开了,发现没声音就扔在了地上。怎么会这么巧?就在于斯又一次路过它的时候,它突然有电了!而且,就像在警告于斯一样,它说临潼发生爆炸,造成了一人死亡!
过去,于斯并不信邪,但近一个多月来,他经历了太多诡异的事件,已经由一个唯物者变成了一个唯心者。
他没有跑开,而是弯下腰去,希望听个仔细。此时在他眼里,这个半导体已不是由二极管组成的小机器了,而是一张嘴,背后那个隐身人的嘴。
接下来,他只听到了一句“出事现场一片狼藉……”接着就什么都听不清了,“滋滋啦啦”响起了杂音,终于安静下来。
于斯突然改变了决定。
他小心轻放,把雷管摆在坑道里,然后快速爬了出去。他在心里一直叨念着“雨金镇雨金镇雨金镇……”这个地名是个关键词,他怕自己忘了,出去之后他一定要查查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爆炸事故,这对他很重要,如果有,那就是天大的巧合了。如果没有,那就是收音机穿越了时间,专门在警告他。
他离开地洞,立刻摘掉了氧气。
月亮不见了,伸手不见五指,他突然有点辨不清方向了。他打开手电筒,驱赶着前仆后继的蚊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他的床位。
骊山在黑暗中沉寂着。
从周代开始,这里一直是皇家的园林,修建了众多离宫别墅。如今,笙歌散尽,华灯死灭,只剩下一座翠绿的山,山上悬挂着现代的索道,山下树立着大大小小的高压线塔,半空中存在着各种看不见的手机信号……
于斯必须找到吊床,那里有他全部的装备。
他很担心那对偷情男女误打误撞发现了他的“根据地”,他们病急乱投医,很可能把他洗劫一空。
还好,吊床、睡袋和旅行包都在,它们出现在于斯跟前的时候,于斯竟然有一种回了家的感觉,又幸福又心酸。
他赶紧爬上吊床,钻进睡袋,拉上了拉链。
吊床微微地摇晃起来,他尽力用身体控制它,希望它静止下来。没风,山上一片沉寂,如果有人来巡视,那么晃动的东西肯定会引起对方注意。然而他没有支撑点,很难让吊床停下来,只能保持一动不动,耐心等待它摇摆的幅度变小,变小,再变小……这种动荡就像他近期的人生。
过了很久,他睡着了。
他梦见了婴孩时代,他睡在摇篮中,满世界飘着奶味。迷迷瞪瞪地听见父母在旁边小声说话,母亲说:“取个什么名好啊?”
父亲说:“就叫地铁工人吧。”
他不姓“地”,一般说来,名字也不可能是四个字,但母亲竟然没有反对,在梦里似乎这一切逻辑都是对的。他自己并不同意,为什么要叫工人呢?太土了,至少也该叫个“飞行员”之类。他想反驳,可是忽然意识到他不能说话,因为他还在襁褓中,不会说话。他就在摇篮里使劲踢腾起来,希望用身体语言表达他的态度。
母亲俯身看着他,笑了:“他同意了哎。”
他气急败坏了,谁就同意了啊!
父亲说:“地铁工人好哇,太阳晒不着,大雨淋不着。”
在梦里,似乎取什么名字就从事什么职业。
于斯第一次感到,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件不公平的事就是取名字,根本不经你同意,父母就强加给你了,并伴随你一生。
母亲补充道:“工资还稳定。”
然后母亲使劲推了摇篮一下……于斯忽悠一下醒过来。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是个大晴天。
他满脸怔忡,回味了一会儿梦里的情节,喝了点水,跳下吊床,又撒了泡尿,然后站在一块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方,眺望山下。
晨曦中,能清楚地看见弯弯曲曲的公路,扭成了S形,有不多几辆车在缓缓爬行。
公路旁是一块块的田地,黄的是麦子,绿的是玉米……吧。更远处是灰蒙蒙的城市楼房。
于斯很感慨,二战期间,虽然当时秦始皇陵还没有被发现,但西安地区遭到了日军飞机的狂轰滥炸,这座世界级的神秘陵墓竟然毫发无损!
如果当年日军占领了陕西,这片黄土地会遭受什么样的厄运?地面之上难免狼烟四起,血流成河,这座地下陵墓也不会那么安稳地躲过浩劫。
那么,日本军队一路烧杀掠抢,嚣张至极,为什么朝西只打到了河南和陕西交界的重阳店?至今很多人不理解。
民间有个传说,说日本军队占领山西后,高层不断开会,讨论怎么渡过黄河攻打陕西。有个陕西的戏班子不怕死,照样去山西唱戏。那天他们演《铡美案》,一个日本高级军官也去看了,最后,虎头铡摆上了戏台,黑脸包公一声吼,陈世美的脑袋就掉了,吓得这个军官直哆嗦。看完戏,他叫来山西的汉奸,问:“河那边的人都这样?”
汉奸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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