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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予镇苦笑, 笑意却丝毫没达到他眼里。
“你觉得我现在还怎么忍的了，都这样了，我还忍什么……”
“不忍你又能怎么样！”白予澈也怒了, 摇着他的身体要他冷静, “你可别忘了太子是因为你才下狱的，你若是不给他争气, 他不就白白受苦了？我先走了, 我替你去打探打探，这件事你不宜再出面沾染！你一定要安静下来, 越安静越好，你再激怒陛下太子殿下就会受越多的苦！”
“予澈, 谢谢你, 真的……”
没想到向来冷淡无情的弟弟在这个时候反而是最支持他最愿意帮他的人，白予镇心里感动极了, 见此便望着他吐出了感恩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也很担心太子，我知道，毕竟你一直倾慕他，没想到现在只有你关系我们……”
“大哥, 别说了……”
白予澈闻言脸色一变，眼底苦涩。
“现在还说这些前尘往事做什么, 太子已经是你的人了！”他顿了顿说：“我会拼命帮你们的，有任何事只要你打声招呼我一定帮, 我们是兄弟，亲兄弟，你忘了吗，我们是亲兄弟啊！”
予澈……
他的这些话终于给了白予镇一些温暖和力量，白予镇真的安静了下来, 一连一个多月，他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波动，老老实实的待在兵部，做他的差事，上他的朝廷，期望能打动皇帝，让他放出太子。
可是眼看一个多月过去了，谁也没准去见太子不说，皇帝反而像是真的放弃了太子一般，突然把天牢看押太子的任务交给了襄王爷，襄王是太子的天敌，白予镇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发狂，等了这么久有什么用？
他好怕襄王一党会趁这个机会伤害太子，可幸好越是这样襄王越发不敢做什么，只是严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牢房。
到后面，眼看荣皇后和襄王越发得意，白予镇更加急了，白予澈看出他爆发的躁动，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不该做的事，思量再三，只能再次稳住兄长劝他淡定。
白予镇哪里淡定的下来，这一个多月，身形憔悴的是他，担心受怕的也是他，他忍到极点真的快疯了。
见到弟弟时，他再次忍不了。
“予澈，现在朝廷那帮人流言蜚语满天飞，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急，若是殿下真的失宠被废，他哪里还有活路可走，荣皇后那样的女人，会让襄王手下留情不将东宫除的干干净净，不成，皇上越发不待见殿下了，我要救他出来！”
白予澈闻言叹了口气，尽量哄他，“不会的大哥，皇上怎么会舍得废掉太子，他是最疼太子的……”
“怎么不会？现在就连爹爹都急了，皇上这一个多月连爹爹都不理，还谈什么舍得不舍得，我算是看透了殿下为何会那么心灰意冷，皇上是殿下的亲身父皇，为何对殿下说无情就无情，说翻脸就翻脸！实在不行我去劫狱吧……”
“大哥！你说什么呢！”白予澈咬牙打断他，突然说：“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你去见殿下一面吧！不管怎样你们可以当面谈一谈。”
“你怎么想办法，襄王近来狂的很，有他在你想不了什么办法的吧！” 白予镇一惊，疑惑蹙眉，“这襄王不是一直逼你嫁他？”
“这个你就别问了，等我的消息就行了。”他低下头去，极美的脸庞陷入一片忍隐之中。“可若是你见了太子，你要跟他说什么？”
是啊，他要说什么呢……
“我……”白予镇突然愣住了，心里一阵抽痛。
“说什么也要等见了面才知道了，如果皇上真的无情翻脸要废太子，那哪怕是要我亡命天涯沦为朝廷钦犯我也要从牢里把殿下救出来，什么狗屁的朝廷尚书，我不当了，殿下在哪我在哪，哪怕是要死我也要和殿下一起死！”
“是吗，”白予澈怔怔的望着他，点头一笑，“好样的，殿下果然没爱错你，行，我走了，你等我的消息吧！”
白予澈来去飘飘，白予镇不知道他是想的什么法子让自己去天牢，可没过几天他真的做到了。
“里面当差的侍卫我已经买通了，大哥，你记住，换装见殿下后说几句话就要出来。”
他细细叮嘱兄长，就算不说白予镇也懂，“嗯，我明白！”
白予镇换上狱卒的衣服，打扮的非常低调在牢里烛火的光照下闪入里间，很快他见到了封成驭，在里面最深最深的大牢里，他看到了他，只一眼就脸色大变，满脸心疼。“殿下！”
他受苦了，短短一个多月在狱牢里的生活就把他折磨的身形渐瘦眉角憔悴，白予镇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他没能陪他一起受苦。
封成驭见他来了却身影一震迅速训他，“你来干嘛，快走。”
他望着他，同样也动情不已，但偏偏想他尽快离开。
白予镇声音哽咽几声，心思翻滚，“殿下不想我来看你？殿下，要不您低头吧，臣实在看不得您这样受罪……”
“你要本宫如何低头？是娶孟国皇子还是迎你入东宫当侧妃！”他的声音怒了，可是消瘦的身影依旧挺直着，高傲倔强，“你是不是又要用为本宫着想的理由来劝说本宫认命，白予镇，本宫说了，本宫心里执着的只有你一个人，你别想这么多可以吗！”
白予镇痛苦低言：“可皇上现在要废殿下，襄王势重，殿下，殿下……”
他惶惶不安，“臣真的很害怕，臣很怕您出事……”
“别多想！”他悲凉一笑，不住摇头，“就因为父皇为这点事情就要废我，我才更要坚持，白予镇，若是连你都放弃了，那本宫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就算你要放弃，你也不能劝本宫放弃！”
“殿下为何非要和皇上这样犟？其实臣并不介意和别人一起分享殿下的！”
因为着急，他脱口而出。
“臣可以当个侧妾守着殿下，只要殿下平安，幸福，快乐，所有这些臣都不在乎！”
“我在乎！白予镇，你不在乎我在乎，是不是要气死我？”
他生气了，很气很气，双眼猛地瞪起来，望着他的视线突然是那么的伤心，他只有在最生气最愤怒的时候才会不称本宫，而称我。
“你以为人的感情是什么，只能独享不能分享，母后当年为什么偏执的恨我，不就是因为父皇的心不仅仅在她一个人身上，我痛恨一个人同时有那么多的王妃侍妾，我心里只要你就只容得下你，如果你到现在都不了解我追求的是什么，白予镇，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殿下，我只是就事论事，您毕竟是太子啊，臣要独享您的东宫，这是不可能的……”
他当然开心对方对他情有独钟，可若是这样的情有独钟要靠他的受罪来换取，他宁可不要。
“求您了，应了皇上的要求吧，这样我们还能好好的在一起，看着您失宠下狱，臣真的生不如死……”
“你生不如死我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太子是什么，父皇又是什么，就因为一桩婚事父皇就要废我，我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父皇可以这么无情对我，说翻脸就翻脸，我这个儿子他说不要就可以不要。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在东宫沉沉浮浮，母后恨我，嫔妃们盼着我早点死，就是宫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也一个个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妒忌我当了太子，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他喃喃细语，异常自嘲。
“我也委屈，我也害怕，我也会觉得孤单，予镇，你知道吗，从小我身上的暗疾是母后给我下的，你们谁都想不到吧……”
眼睛里慢慢浮出激动的痛感，他背过身去倔强的只把自己的伤痛浮现给白予镇一个人看，可就是面对白予镇，他的这些难言软弱也不能看的太多。
“母后自幼在高人门下学医，就因为怨恨父皇对她太过冷淡、对我宠爱，她打小就恨我，在你没入东宫之前，在宫里人前我们母子和乐、人后……母后哪一次不是疾言厉色的斥我骂我，羞我辱我。那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总以为自己是不听话惹母亲烦忧，后来我才知道我表现的太优秀也没有用，因为我是皇帝的儿子，在皇家若是亲生父母尚且如此，那我苦苦当这个太子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白予镇闻言很是意外，真的恨不能冲进牢里去，将他一把拉在怀里，“别难过、别难过，我一直在的。”
“后来你来了，虽然比我小，可是总是对我憨憨的，热热的，很忠诚的说要为我去死，刚开始听到这句话我觉得你好傻，可是我想万一这样傻傻的你是真心的呢，我想有一个人能真心待我，后来果然，你起行居住样样陪在我身边，对我尽心尽力，虽然我是你的主子，可有你在，我才觉得我封成驭的存在还是有点意义的，你知道吗予镇，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他转过身，俊眼怔怔的望着他。
“是你给了我这世间一些仅有的关怀和温暖，东宫臣子那么多，是你在我一次次受母后责难的时候一脸心疼的陪着我，是你在我无人日复一日的东宫生涯里伴我成长，每次上朝办事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外出遇险，你也永远守在我身前，试问整个天下，除了昔日的父皇确实疼我，还有谁像你一样这样对我。你总说我对你好，可其实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也是那个对我最好的人……”
“殿下……”
白予镇眼都红了，只恨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更加让他心安。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封成驭笑了，痴痴的笑，“那你今日怎么能劝我去娶别人？我以太子的身份屈身迎你，不是要你和别人一起当侧妃陪我的！”
他又愤怒了，哑着嗓子伤心的斥他，“你记住，白予镇，我不后悔为了这段感情做任何事，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后悔！”
千言万语，只在此间。确实，这世上有人为权，有人为钱，可他的殿下就只想要一段情而已，他怎么能还不明白！
白予镇心潮起伏言语滚烫，突然抓着天牢冰凉的牢门回应他，“我明白了殿下，真的！我再也不说要殿下放弃坚持的话，我发誓此生无论如何，我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改变！这样可好？”
“好，这可是你说的！”对方这才轻笑一声，不再悲凉。
“那若是皇上真要置您于危险之中，臣该怎么做呢？”白予镇不由得一问。
父皇？封成驭安静下来，漆黑的发飘散在他耳边，很久以后他才开口说话，“生我者父母，当年母后怨我要我死我或许有些不服，可父皇昔日一直疼我，如果他现在真的要我死，那我便死吧，只是白予镇，我若死了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替我长命百岁的活着，若有下一世，我希望能在寻常人家的生活里遇见你，咱们简单一点吧，今生沉沉浮浮，我实在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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