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殿下随了爹爹, 臣和予澈却是随的姑母，这是什么意思？”封赢煦却高估了白予镇的承受能力，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 就是不愿意往他不想想的地方想。

他摇头许久最后说：“您是说殿下确实是爹爹和您的孩子, 可是臣和予澈却是姑母所生？这不可能，那臣和予澈岂不也是皇子？”

他误会了, 竟然会误以为他们也是白皇后与他所生的孩子。封赢煦闻言哈哈大笑两声, 笑意极为恐怖，阴森。

“不是的, 你和白予澈一直都是亲兄弟，这一点你完全不需要怀疑。但是你们的出生和朕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你们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看需要由你现在那位好爹爹亲自来跟你们讲才是！”

他眼神一扫，余光落在门口黑暗的位置, 他的话里带着极大的报复和快意，他在报复白显南，狠狠的报复他。

“白显南，既然你来了, 还不快出来？！难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这两个傻小子你还是他们的爹爹？”

“封赢煦, 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显南从不远处的暗处走了进来，他早已经把封赢煦刚刚和白予镇说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现在很气，非常非常的气，就好像戴了几十年的面具被人一下子揭开了似得，令他非常难堪，极度愤怒。

所以他已经顾不上封赢煦的身份了, 直接叫着他的名字，再不给他留任何情面。当着白予镇的面，他走到封赢煦身边紧捏着他的手，将他逼到自己身旁。“把这些事说出来，你觉得很爽？”

两个人就好像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少年之时，那时候面对这些情情爱爱时，他们还不是这样掩饰麻木的，他们也会这样破口大骂，彼此争吵，这样真好，是不？

封赢煦笑了，仰着头心已破碎，可他俊美的脸庞上却还依旧含着笑。“对，朕觉得很爽。你越痛恨和朕私底下有这种不可见人的关系，朕越要让你所谓的孩子们知道你私底下是一个怎样的人！白显南，你告诉白予镇，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你害了朕的一生，也害了朕的儿子一生，你以为现在朕还会容忍你继续欺骗他们？”

“所以你就要把我的形象毁了？你以为你这样真的能毁了我？”说到这儿，就好像白予镇已经不重要了，白显南极怒反笑，而后竟一把捏住了封赢煦的脖子。“封赢煦，看来这十几年我对你太好了，我什么事都站在你身后，撑着你，护着你，导致你现在已经忘了能够坐上这把龙椅，你到底靠的是谁！”

他大力摩擦着对方的脖子，肆意的欣赏着他白皙美丽的颈项。

“没有我，你能当上这个皇帝？你封赢煦是谁？你他妈当初只是后宫一个小小的无依无靠的宫女之子罢了！我说了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你安心坐稳这个位置，为什么你偏偏就要追求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这样不好么？啊？”

白显南也疯了，多年来的压抑令他彻底爆发，不能狠心的将封赢煦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皇帝，不想办法彻底夺掉他的天下，这已经是让他非常痛苦的一件事了，为什么这个人还要逼他，现在还要在他的计划之外逼他和两个“孩子”撕破脸。

“当年我本来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是你要生下成驭非要将成驭带到人间，我说过了，要留成驭可以，要在背后和你在一起也可以，那咱们就规规矩矩的在人前当个君臣，你做你的好皇帝，我当我的好宰相，我不要什么感情，也不要什么后人，我只要封朝皇帝这把宝座永远都是我白显南选的人坐！为什么你偏偏要打乱我的计划，我想过一直好好护着你的，我真的有这样想过的！封赢煦……”

他的手掌猛一用力，就好像再用点力封赢煦白皙柔软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断似得。直到现在白显南还在执着于江山皇位这些冰冷的东西，他还在恨他，恨年轻的时候他用感情和孩子绑住了他飞黄腾达的路，封赢煦见到此情此景眼泪留下，心真的被这个男人伤透了。

“到现在你还这样想、你还这样想……”他突然激烈的挣动着，在白显南的手掌之下放肆的吼叫。“那大可不必了，以前你没做到的，现在你可以做，杀了我，何必还不做到最后一步！我只是个毫无根基的傀儡皇帝，你现在为何还不直接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你再挣扎一下我真的杀了你——”

年近四十的人，猛一抬高手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狠狠抵在牢房斑驳的墙上，但是下一秒，白予镇运起内功猛一击去，朝白显南的身影呼啸而至。

“爹！放开皇上，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白予镇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封赢煦的话，他的父亲完全不是平日在他们面前伪装出来的温良模样，原来在卸下面具的时候他竟然是一个胆敢伤害皇帝的人，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原来披着白家长子的外衣活了几十年，到头来竟来是个错的，白予镇顾不得伤心震动，反而人在牢里，却还是愤怒的站着身子袭击白显南，不允许他做出伤害圣上的事。

“就凭你也敢伤我？笑话！”

却不想白显南忍的够了，一身绝世武功再也不需要隐忍，手一挥直接带着封赢煦退出原来的位置，避开了白予镇的袭击。看他的身手，像白予镇这样封朝的武举状元都不能和他较量一二，隐隐连千机阁的夜闻凛都好像还比他稍微逊色了些。

他傲岸的站在那里，手中紧紧禁锢着封赢煦，他越挣扎，他禁锢的越紧，白予镇白着一张脸，目光痛苦的瞪着他，想也未想直接说：“来人，护驾……”

白显南怎么可能给他呼救的机会，手腕再度闪到封赢煦的喉上，他两指一掐瞪着白予镇，“你再叫一声，我要封赢煦立刻死！”

白予镇痴笑，猛的一掌啪到牢房内的门上。

“为什么你竟是一个这样的人，我叫了你几十年的爹爹，从小你就教我和予澈要效忠皇上忠心耿耿，到头来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今日就算白家幕僚无数，可是有荣家和襄王在，你要挟持皇上改朝换代也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爹，我劝你好好想清楚，有我和予澈在，也绝不可能任你为所欲为！”

白显南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真的没想过要走到这一步，没想到封赢煦太过刚烈，竟用这样的方式逼得他不得不如此，他指着白予镇，大笑的说：“很好，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儿子，现在不和我一条心，倒真的忠心耿耿起来，好！”

他放开封赢煦，只是将他压在自己怀中，而后双眼犹如烈鹰一般指着白予镇，说：“你要护着封赢煦也要看看时候，你自己现在犯罪被押，你以为封赢煦接下来还会放过你？你又以为凭借你和予澈兵部礼部的能力，真的可以和我抗衡？”

“封赢煦，”他低下头，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封赢煦白的过份的皮肤上，仿佛鬼魅一般的声音残忍的在他耳边响起，“是你太傻了，这几十年来你全心全意的依赖我，我早就说过让你别这样爱我了，你太爱我，我会一步一步被你惯坏的，现在我就杀了这小子，我要你看看悖逆我妄想逃脱我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不！”在封赢煦的嘶哑喊叫里，封赢煦亲眼看到白显南提起手掌，运起十二分的功力对着白予镇的方向挥出武功，他用的是研阳功，竟然是当年他和他一起苦练的研阳功。“白显南，我怎么会爱上你？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爱上你！”

哀莫大于心死，封赢煦的心对白显南疲惫到了极点，也痛恨到了极点，他想想自己几十年的痴恋竟然换来了一个这样的下场，一时间不禁万念俱灰起来。

他终于不再任白显南为所欲为，提起功力，挣脱白显南的控制，挡在了白予镇身前，猛地一声闷响，白显南刚刚的劲掌完全打在他身上。

“我恨你、我恨你——”

白予镇从白显南的功力刚一打出来的时候几乎都看到了自己必死的影子，但没想到他没有死，倒是皇帝亲自给他挨了一掌，他还来不及惊讶，白显南自己先愣了。

“封赢煦——”想也未想，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令他马上收回武功，一秒间就奔到被他打伤的封赢煦身旁，手一挽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双眼愣直的不可置信放在自己怀里。

“赢煦、赢煦……”

白显南知道自己又冲动了，说实话经历那么多事，从年少到年长，他很少有这样冲动的时候，偏偏封赢煦这个人，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他。

他不想打伤他的，他没有想过要真的伤他性命之心，但是为什么这个人现在总是要忤逆他，甚至连白予镇也要护着？

白显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好了这一辈子只是挟持封赢煦的，说好了他并不在乎他，可是现在看到他受伤了，为什么他还是会这么紧张、痛苦、难受。难道他已经为了他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都忘了？装什么深情！

可没有办法，看到封赢煦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的模样，他就是慌了，连忙运气给他疗伤，但对方就是恨透他了，紧闭全身筋脉就是不肯接受他的医治，昏迷之前，他闭了自己所有的筋脉，他这样做会死的！

白显南紧抓着他，惊慌低吼：“你不要命了？封赢煦！让我为你疗伤，被我的研阳功打伤，你知道你会死的！你醒过来，封赢煦！”

白予镇刚要叫人，他一把紧盯着他，反手一掌竟然打烂了牢房之门，而后对他喊道：“你要把支使到外头的侍卫全都叫进来，惊动荣家和朝廷，你还想封赢煦好过？滚过来！给我扶着他！”

白予镇又急又怒，想不通怎么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能这样沉稳淡定，可是他也明白他的话很有道理，皇帝受重伤，还是被宰相打伤的，这件事一旦传出来朝廷必然大乱，天下也必然大乱。

于是白予镇只能先压下自己对白显南的仇恨，听从他的话为他扶着封赢煦，低头看一眼白显南慌乱为封赢煦疗伤的模样，他残忍的说：“你别忙活了，皇上心意已决，他摆明了不想接受你的治疗，你这样强行为他渡气一点用都没有！”

“你闭嘴！”白显南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他知道啊，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封赢煦死，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能掌控的机会，“我将封赢煦带回养心殿，今日的事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如果你真的要为封赢煦效忠，你就该知道现在能稳住朝廷的必然要靠我和白家，我今晚就假传圣旨放你出狱，你和予澈替我稳住朝廷，我去想办法治好封赢煦的伤，还有成驭，找他这件事就交给我！”

“你知道殿下去了哪里？你有了他的消息？”白予镇大惊，刚刚才黯淡失色的心竟一下子就像被人投了一束光似得，“告诉我地方！我要去找他！他马上要生孩子了，这事拖不得！”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这个时候你要丢下皇上和朝廷局势不管一走了之去找他？”他嗤之一笑，极为鄙夷。“别傻了白予镇，你该知道现在成驭的江山得靠你来为他稳住，他走了，封赢煦现在这个死样子，你再走，予澈必然也心思不稳，难道你真的要让成驭到时候回来了只能沦为一无所有的阶下囚？走开！”

他一把为封赢煦易了容，手一伸竟然浮现在白予镇眼前的竟然是一张极为普通的内侍的脸，白予镇这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深藏不露到这个地步，见他抱起已经昏迷的皇帝无暇再理他，他心跳加速一把拦住他。“你要做什么，你真的不会伤害皇帝？”

“滚！我要伤他，早在二十年前就伤了！要等到现在！”

白显南也慌极了，封赢煦现在这样决裂的样子从未有过，他能不能救他他完全一丁点把握都没有，所以现在白予镇还要抓着他问这些多余的事，他焉能不气，焉能不慌。

紧紧抱着封赢煦的身子，白显南这才知道他现在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了，素来两人偷偷背着人欢爱的时候，他也只沉迷在对他又爱又恨的□□里，肆意拿捏，享受这事，却从来都不曾真的用心感受过他口中心里对他所起所言的爱意和温度。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喜欢他喜欢到这个地步，世上之人真的有这样真诚的心和真诚的感情？从小就没有遇到过任何关爱的白显南不信，他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是伤了封赢煦有多深，才会逼得他宁可为白予镇这样的混小子挡一死，也不愿意再和他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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