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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祭日（七）
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老狐狸分明就是在说：没错是我做的，可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你们真的要放弃一切来跟我闹一个同归于尽吗？
贝利元老算准了艾伯特元帅挂怀帝国安危，不会真的跟他们同归于尽，如果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帝国很快就会乱套。而且……卡诺，这只他一手带大的小狐狸，难道真的敢冒着自己身份暴露的危险、真的想放弃自己筹划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能坐稳的皇位吗？
只要他们不敢冒险，这一次，他就不会输。
果不其然，艾伯特本意就是想拖延时间，让这些人自露马脚，等到自己安排在帝国各地的援兵赶来控制住局面之后再来惩处这些人。却没料到贝利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直接把费尔太子还没来得及想世人展露的政体改革优势歪曲成了背叛帝国信仰，这下一来他们倒是成了“清君侧”的良臣。甚至这只老狐狸还擅自转移重心，把贿赂一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他们这一次，不仅没能将民心完全一边倒地控制住，看样子就算等到了援兵，也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把这个盘踞帝国多年、深怀民心的的元老院一举歼灭。
难道……难道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吗？
艾伯特本想抬手让艾斯关掉直播，却忽然听见面色阴沉的卡诺张口道：
“如果是谋杀现任皇帝呢……”
此话一出贝利元老脸色顿时一僵，瞪大双眼看着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的卡诺。
就连艾伯特等人都讶异非常地看着这个皇帝，凯亚表情顿时空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卡诺轻声道：“从我九岁开始，皇室开始谋杀我，在食物中针对酒精过敏的我加的酒精，外出时各色各样的杀手，但我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因为有元老院，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可这一切都在十五岁的时候改变了。”卡诺平静地回忆着，仿佛在讲故事一般，“那一年的生日刚过，未死的凯亚元帅被边境军令召走没多久，我就被一群行事有素的杀手绑架了。这一次没有人救我，甚至连护卫队都没有惊动，我就意识到了，可能跟以前不一样。”
卡诺感受到了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顿时僵硬，也没有抬头看凯亚的神情，随手把自己手腕上虚虚缠着的绳索解开，把他的手甩开了：“那些杀手也不想以前那些杀手一样，只想杀了我。他们……”
贝利元老看着卡诺的眼睛都有些猩红，卡诺看到了，轻笑一声：“……他们把我扔到了荒芜之狱。”
凯亚的呼吸顿时一滞。
卡诺继续讲着属于自己的恐怖故事，脸色极其平静：“那时候那里还有一群不要命的食人族，我当时只有十五岁，被一群人追着喊着逃跑了四五天，都是要吃我的。跟我一起跑的还有他们的孩子。但是他的腿骨早就没有了，被我背着跑了几天，自己放弃了，然后我就看到他被他的父母、亲人……”
卡诺想了一个准确的形容：“……撕成了十多块。”
“我被吓疯了，疯狂的跑，但还是没跑过那么多人，”卡诺有些失声了，好半晌才恢复过来，看着周围的人又惊愕又怜惜的神色，觉得也没什么，“他们把我腿上的一块肉生生咬了下来，塞进了我的嘴里，可能，这就是他们的某种仪式吧。”
“但我说过了，那次绑架不是要我的命，所以那些杀手把我带了回去，”卡诺伸手比划了一下，“碗口大的缺口，也不是什么大事，治疗仪里躺了两天，就好了，谁也不知道。可我发了高烧，听见我的老师、贝利元老，对我说……”
卡诺笑得一张俊逸好看的脸都有些扭曲：“……‘谁让你不听话呢’。”
凯亚忍得眼眶血红，呼吸声极其沉重，正要上前被卡诺抓住了手腕。
他看着那个人，他的小朋友浑身都在颤抖，却脸色平静地跟他的噩梦对峙，仿佛胸口跳动的那颗心脏也被硬生生撕扯下来一块血肉一样，疼得几乎窒息。
“后来，我也曾经再次回到过荒芜之狱，也看到了部分去那里‘灭口’的元老院成员，从那以后，荒芜之狱再也没有活人。如果您要证据，我已经筹备得当。”卡诺看着贝利元老道：“如果您说费尔太子，我的父亲是想要背叛帝国信仰，你们‘替天行道’，那我当年又是做错了什么？需要被你们这么教训？难道元老也想要说，这不过是师生之间别样的‘体罚’吗？帝国不再有皇室特权，并不代表没有皇帝威严。元老，你们觉得帝国是你们在当家么？”
贝利元老脸色阴沉得难看，他没想到当初做的万无一失的这件事，没想到以为会变成倒台的皇室的又一桩罪证的这件事，会被卡诺翻出来，而且他当时居然是醒着的！
艾伯特此时也愤愤不平：“贝利·斯图亚特！你太过嚣张了！！”
原本胜券在握的贝利元老顿时没有了底气，不管费尔太子如何，那都已经是一个死去了多年的人，留下的也只有一个“月亮神”的传闻，而卡诺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称得上是民心所向，这件事情被证实了，那元老院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有几个被逼的发疯的元老还在叫嚣：“看来陛下也是跟军部一派的！”
“陛下跟军部同行，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要知道陛下可是一个……”
正要脱口却被贝利元老一巴掌打在了脸上，那人一脸讶异地盯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大人……”
贝利元老深吸一口气，他不是这些蠢货，他很清楚艾伯特在首都星以外的地方的军队势力是有多大。现在的形势跟刚才不同了，卡诺刚才的举动已经表明了，面前这些拿着武器的不是叛徒，反倒是这些被挟持的人才是帝国的蛀虫。如果他要跟他们硬碰硬，已经不是站在民心支持的一侧，而是被众人遗弃的一侧了，就算他能凭借着自己在首都星的军力优势逃出去，也不可能会逃得出外围其他星系部队的拦截……
现在……不能鱼死网破了。
于是他转身单膝跪在卡诺面前：“陛下，我诚恳地向您请求原谅，十九年前的我并未担任元老院的首席，未能规束他们的行为，而在今日也并没有好好地让他们进行反思，是我的过错。当年您被绑架，也是他们私自所做，我得知此事后便立刻派人去救您了，至于那句话，陛下当时已经高烧几天，怕是已经听错了。元老院那些背叛帝国的人都该受到处罚，但也请您念在我们多年为帝国辛苦付出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找出内部的害群之马，我们也同意从此放弃一切政权，专心于传递帝国信仰、继续为帝国效力，以此来惩罚自己。”
凯亚听得都快气笑了，这个老畜生，分明就是在偷换概念！他忍不住开口：“你……”
贝利元老却继续道：“您也清楚如果我真的想要背叛您背叛帝国，我完全有能力占领首都星，杀了您，可我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把一切都放弃了来请求你的原谅。陛下，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谊，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这时其他元老也明白了贝利元老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想要戳那些曾受元老院庇护的民众的弱点，纷纷单膝下跪：“请陛下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陛下，请您用你宽容万物的胸怀容纳我们。”
卡诺看着面前这些人，这些把不能说成自己不愿的人，这些用所谓的“皇帝的宽容”以及他们手里的把柄威胁他的人。忽然想笑极了，可他明知他们就是装个样子，求一些能够休养生息的时间，可他却没有办法。
还是那个事情，元老院跟皇室不一样，他们触及的是他不久前刚刚扳倒的皇室的利益，而且已经被帝国民众仰望了很多年。别说他现在处置他们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他们已经“诚恳”地选择放弃一切政权，他再说什么，都是不宽容，甚至会被人诟病是不是心机深沉。若是此时贝利再把自己是一个Omega的事情暴露出来，甚至会被人认为是军部的授意。
卡诺终于意识到了，就算到了这一步，面前这些人，也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
是永远不能驱散的噩梦。
好半晌，卡诺终于开口了：“元老院全员，剥离通讯设备和机甲，囚禁于军部囚牢，等把当年的事情查清后，再行释放。期间，将所有的政治权利、经济权利，归还于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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