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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凯亚·不羁爱（三）

凯亚看着卡诺的眼睛，霎时红了眼眶。

这个反应，看来是猜对了。

卡诺轻声道：“我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就因为那个试剂的影响，开始逐渐忘记那些对我来说很好的回忆，只留下噩梦，但却单单保留了你……为什么？”

凯亚看着卡诺镇静的样子，只觉得面前的人都已经鲜血淋漓了，被他追问，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下去，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毁灭了：“注射药剂时、以及药剂作用发作时……实验体依赖性最高的人，会被选择性，延缓遗忘速度，你之前对莎乐美小姐也是有这样的……”

只是现在到时间忘记了。

“延缓……”卡诺喃喃重复，忍不住去回忆了一下，好像除了知道莎乐美救过自己，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卡诺原本还心存侥幸，现在彻底明白了，“所以，我还是会把你对我的好忘记，然后、然后像恨贝利一样……恨你？”

卡诺恍然间明白了那些人疯狂的原因，原本人生开始逐步黑暗已是绝望，最后一抹光都被人抹去……

“不，”卡诺怔怔地摇头，“可能更过分，我那个时候，是不是最恨的就是你？”

凯亚再也忍不住了：“卡诺，别说了，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卡诺恍然道：“所以他们才会疯掉，才会变成那个样子，自己最爱的人……变成了自己噩梦最深的样子吗？”

他从心底钻出了灭顶的恐惧心理，他不敢想象，自己几乎是靠着凯亚当初一句“小行星”撑到现在，如果它们没有了，如果他开始恨凯亚，如果凯亚都变成噩梦了……如果他连凯亚都没有了……

凯亚把人从水里抱了起来，不顾水湿了自己的衣服，紧紧锁在自己怀里，感受到怀里的人因为恐惧的战栗，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卡诺……不会的，你不会的。”

卡诺近乎是用尽全力在拥抱凯亚，分明是一直以来的保护神，却无法驱散内心的恐惧。他也想告诉自己，不会的，他不会忘的，他怎么会忘得掉呢，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已经忘了很多很多。

他忘了贝利曾经对他仁慈，他忘了希尔曾经帮他受罚……将来他也会忘记现在记忆里唯一闪光的一切。

忘记凯亚对自己说“要记得只喜欢我”，忘记“小行星”，忘记钢琴，忘记赛车，忘记被抱在怀里说别怕，忘记每一年期待的生日，忘记每一年生日早晨嘴硬早起一个多小时换衣服……

这些都会忘记，都会忘记……

凯亚会变成噩梦、会变成噩梦。

卡诺无声的眼泪仿佛要灼烧凯亚的肩膀，凯亚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肩膀，不停低声哄着：“不会的不会的，卡诺……不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卡诺发出了低声抽泣，他靠着凯亚的肩怔怔地问：“爱丽丝是不是也对我很好，只是被我……被我忘记了？”

凯亚忍不住沉默了。

卡诺追问：“是这样的吗？”

凯亚低声道：“……我猜，她当时也是不确定，才会想要带着你一起跳……”

卡诺一怔，很想笑，却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那句话不是幻觉，是真的。

“我不能保护你了卡诺。”她是真的想过保护我吗？她做这些是想要保护我吗？但是她自己也害怕了，那样一个天才也因为关心则乱害怕了，所以才崩溃得想要带他一起死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忘记了自己亲生母亲对自己的一切温柔，只记得了一句，“跟我一起去死”，然后恨了她十五年……

凯亚抚摸他的头发轻吻他的耳垂，心疼地安慰：“不是你的错卡诺，你只是，你只是被影响了……”

卡诺怔怔摇头：“她那个时候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要你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杀了我？”

凯亚的身体骤然一僵。

卡诺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赤红的眼睛，想笑，却是生生笑出了眼泪：“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凯亚看着他，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哽咽了：“……我舍不得。”

卡诺抓住他的衣服领子，赤着眼睛本想说什么，却还是低着头，赤裸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凯亚就抚摸着他的背脊，给他安慰。

卡诺抽噎断断续续地道：“……你要、你杀我吧……你要杀我……”

凯亚却仍是摇头：“不。”

卡诺抬头就用力吻住了凯亚的唇，还重重地咬住了凯亚的下唇，狠着心，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觉得要疯了，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忘记凯亚，会恨凯亚，会变成他见过的那个样子，甚至可能会杀了凯亚，他就要疯了。

卡诺嘴角还带着血，脸上挂着泪，却在吼：“你看到过的，我也看到过的！我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会咬死你，我会杀你！”

凯亚却无所谓地笑了，扯起嘴角的样子却格外的凄凉：“咬啊，让你咬，小奶猫，牙都没长齐，还想咬哥哥？”

他伸手捧着卡诺的脸，一字一句：

“就算你真的变成那样了，我也养着你，关着你，让你咬也只能咬哥哥，哥哥也跟你在一起，就算你忘了，也会跟你讲，以前哥哥是怎么犯蠢的，是怎么把我的小甜心弄丢的，又是怎么找回来的……”

“就算你忘了，你恨我，我也会一遍一遍告诉你，我很爱你。”

如果你真的忘了，我就把以前的故事讲给你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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