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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惊喜（一）

希尔睡得很安宁——至少她的表情很安宁。

卡诺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那张曾经惊艳过整个帝国的美丽面孔上戴着各种维持呼吸的装置，太阳穴还连接着检测脑活跃度的机器。显示出来的却是平静的直线。

他不知道凯亚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一瞬间的窒息感是什么意思，难道快要完全丧失记忆的自己，还是会后悔和痛苦的吗？

可他还是听见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希尔为了保护他的计划，选择了脑死亡。虽说科研院尽全力营救了，但醒来的可能性还是微乎其微。

她可能会像幼稚的童话书里的睡美人一样，一直沉睡下去。

再也醒不过来。

凯亚本想自觉站远一点儿给卡诺留些自我空间，却没想到卡诺只是把手放在修复仪上片刻，便转身向自己走来。

凯亚一愣：“陛下……”

卡诺却道：“她听不见也看不到，我多留也是无用。”

说完抬头看向凯亚略带担忧的表情，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两人回到了道格拉斯家族的别墅，被公开会上的消息震惊的帝国民众们在别墅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多半是那些心碎的少男少女。他们一看到火凰舰船，便想要凑过来。舰船内的卡诺微微蹙起了眉，凯亚立即随手点了几个按钮，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火凰急速冲了进去。

不等那些人冲进来，大门再次合上。

帝帅二人刚下舰船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已久的艾伯特和道森。二人脸色严肃，都是一派的如临大敌。

道森率先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始商议反击一事了。”

卡诺点了点头：“也是，是该好好商议一下。”

凯亚意味不明地看了卡诺一眼，却也没有多说。

四人来到了艾伯特的办公室，卡诺终于将隐藏已久的星际游离军“不死军”计划详细地向道森和艾伯特说明了，包括爱丽丝皇后生前的基因改造实验，以及贝利和爱丽丝皇后暗地里共同实验的事情，除却自己也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体，都知无不言地全盘托出。

初次听闻这种可怕的实验和计划的道森和艾伯特脸色均是阴沉，甚至带着不解和畏惧。

好半晌，艾伯特才道：“这就是贝利选择星际游离军的原因吗？为了完成这个实验？”

卡诺微微颔首，同时抬手让火凰召出了一篇翻译过的日记：“我猜想原本爱丽丝也是想要完成这个实验的，毕竟一旦成功就是能够颠覆帝国甚至是整个银河系的绝对实力。但她却在第13次实验中，发现了实验体的可怕。”

艾伯特和道森闻声也看向了那个日记，登时一怔。

上书：“我们失败了，在这个时候，我愚蠢的大脑才意识到，我们进行的并不是能够拯救帝国的实验，而是一个极其反人类、反银河共识的实验。太可怕了，我必须结束这一切，就算贝利教授不允许我这样做，就算违背一个科研学者必须获得结果的原则，我也必须要结束这一切。”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后脊背发凉，都在想：能让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说出可怕，能让一个近乎疯狂的科研学者放弃自己付出一切的实验结果，那该是怎样的恐惧。

这时凯亚终于拿出了那份从爱丽丝皇后实验室拿到的实验报告：“这是爱丽丝皇后实验室内找到的第十三次实验的实验报告。记录的是他们实验室一位自愿进行活体实验的实验员从实验开始到实验失败的全过程。”

他翻开，念：“编号13—1—3实验，经过实验试剂注射后的海瑞的精神阈值比起上周提高了4个百分点，相较于其他实验体，是成功的。但与此同时，海瑞也表现出了对实验员爱丽丝的仇视，而这跟实验前温润的海瑞大相庭径。我们暂时推测是幽闭观察的环境让他有些暴躁。”

艾伯特眉头一皱，发现了问题。

“编号13—1—6实验，海瑞已经接受试剂注射一个月了，精神阈值一直在以每日3个百分点的速度增长着，与预计的速度相比较慢，但参考海瑞二十岁成年日即将到来，届时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会达到最高值，据推测那时会是精神阈值提高的峰值。海瑞暴躁、仇视实验员的情绪越发激烈，甚至引申到了实验室所有实验员的身上，话语中透露着实验员对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而对于实验员和他达成的友好协议全然没有记忆。经过检测，海瑞体内肾上腺素等影响情绪的激素含量低于正常数值，怀疑实验试剂会干扰体内分泌系统，进而使人变得暴躁易怒。但万幸海瑞还对他的恋人有着依恋。”

道森越听脸色越难看，他仿佛预见到了什么结果一般冷汗连连。

果不其然，凯亚一顿，艰难地说出最后一份报告：

“编号13—1—18实验，海瑞失控了，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原本以为实验能够成功完成，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海瑞被释放的时候，海瑞居然抓住身侧自己这些天唯一善待恋人，一口咬断了她的喉管……”

道森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蹙不解。

卡诺神色微变，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现场所有人都很恐慌，海瑞体现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精神阈值，却并没有体现人类的理智和人性，当实验员打开观察室时，他已经将自己的恋人撕成了好几块碎片，还在类似于兽类吼叫着要攻击其余实验员。形势所迫，我们被迫击杀了海瑞……”

凯亚有些说不下去了，把文件合了起来，放在桌上：“经过这次实验，爱丽丝皇后意识到了实验失败的可怕之处，便顶着强大的精神压力宣布放弃这个实验。”

卡诺神色平静地接着道：“她的日记里透露，这件事情遭到了贝利强烈的反对，科研工作者以得到实验结果为一切的原则和银河共识产生了冲突，爱丽丝实验室就此解散。没过多久，费尔太子就被人谋害，爱丽丝知道此事是被元老院和皇室操纵，也知道自己和尚在襁褓里的我落在他们手里会有怎样的结果，就带着火凰和螣蛇离开了帝国，并用螣蛇机甲换得了能在星际游离军控制的荒芜星球藏身的权利，直到军部找到我们。”

前因后果总算清晰，艾伯特终于明白过来：“贝利一定心怀不甘，又因为凯亚曾经在火凰机甲上见到过爱丽丝皇后最后一面，再加上他高于常人的精神阈值，所以他认为爱丽丝皇后在死前给凯亚注射了实验试剂，便下意识地认为爱丽丝皇后手上有成功的实验报告？”

“这也就是贝利当年自告奋勇要当我的老师，还暗地里保护了我这么多年的原因，”卡诺顿了顿，“我猜他也因为这件事情决定了要和星际游离军合作。”

道森不解：“他完全可以在帝国实验啊，他为什么非要叛国？”

凯亚道：“帝国不允许，所有的实验报告都指向实验需要大量的失败实验体，还必须是未成年的、身体素质足够高的，再加上爱丽丝皇后实验室的成员们都在共同抵制这个实验，他找不到足够优秀的科研者组建一个实验室。恰巧这个时候星际游离军跟他搭上了线，抛出了橄榄枝。”

道森听完，沉默了一阵，还是难以接受：“他就为了一个实验结果，背叛了他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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