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冤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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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生是阳谷县人。年少轻薄,爱开玩笑。因为老婆死了,媒人给他说亲。刚好他看到媒婆邻居的妻子长得很漂亮,就对媒婆开玩笑说:“刚才碰到你的邻居,年轻风雅俏丽,你若给我物色老婆,她就可以。”媒婆也开玩笑说:“那你就把她男人杀了,我就给你介绍。”朱笑着说:“行。”

过了一个多月,媒婆邻居家男人出外讨债,在野外被杀死了。县令让差役抓来死者的邻居和地保,残酷毒打逼迫他们说出实情,但始终没有头绪。只有媒婆说了她和朱生开玩时说过的话,县令根据这而怀疑朱生,把他抓来,朱生根本不承认杀人。县令怀疑死者的老婆与朱生有私情,把她抓来严刑拷打,各种毒刑都用上了,她忍受不了酷刑,屈打成招。又传讯朱生。朱生说:“那女子细皮嫩肉受不了酷刑,所说的都是假的,叫她含冤而死,又给她加上不贞洁的罪名,即使鬼神不知真情,可我于心何忍?我如实供出吧:想杀死他丈夫讨她做老婆,这都是我做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县令问:“有何证据?”朱生回答:“有血衣可证。”就派人到他家里搜查,竟然没有找到。又严刑拷打,昏死过去几次又苏醒过来。朱生仍然说:“这是我母亲不忍让我死,才不拿出来做证据罢了。让我自己回去拿。”于是押送他回到家,对母亲说:“拿出血衣,活不成。不拿出血衣,也活不成。反正都是死,迟死不如早死。”朱母痛哭着走进后屋,过了一会拿出血衣交给差役。县令仔细察看,认为证据确凿,判处朱生死刑。上司两次驳回复审,朱生口供不变。经过了一年多,刑期快到了。

有一天,县令正在审查罪犯的罪状档案,忽然有一个人直接闯入公堂之上,瞪着双眼怒视县令大骂道:“这么糊涂,怎么能治理百姓尸几十个衙役想要抓往他,那人抬起手臂一挥,衙役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县令害怕,想逃走。那人大声说:“我是关帝前的周仓将军!”昏官如果想跑,马上杀了你尸县令吓得发抖,恐惧地听着。那人说:“杀人的是宫标,与朱某有什么关系!”说完,便倒在地上,像断了气一样。过了一会儿,又醒了,脸上没一点血色。问他是谁,原来就是宫标。过堂打了他一顿板子,他认了全部罪行。

宫标是一个不法分子,知道媒婆邻居家男人出去讨债回来,心想他腰里一定缠了很多钱,等到把人杀了,却一无所获。听说朱生屈招了,暗中庆幸。那天闯进公堂,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县令问朱生血衣是哪来的,朱生自己也不知道。又审问朱生的母亲,原来是她割破手臂流血染成的。查验她的左臂,刀痕还没长好。县令也十分惊奇。后来因此被弹劾罢官,受到罚款的处分;在拘押期间死了。

一年以后,被害者的母亲让儿媳改嫁,媳妇感激朱生仗义舍命救自己,便嫁给了他。

异史氏说:“判案是当官的首要职责,是积阴德,还是伤天理,都在于怎样断案,这不能不谨慎从事。急躁、残暴,固然违背事理,办事拖拉守旧,也要伤残人命。一人告状,影响几户误了农时,裁定一件案子,于是牵连十户倾家荡产,难道这是小事吗?我曾说当官的不随便受理案件就是最大的德行。不是重大的案件,不一定关押候审;如果没有疑难问题,办案就不要拖拖拉拉。偶然有乡间无知百姓,带着山村人豪迈之气,因丢了鹅鸭之类的小事,引起互不相让的对立情绪,这类事只需当官的几句话就可以使事态平静下来,根本不用牵扯所有的人,只要对双方各打几大板,纠葛马上就可解决。人们所说的神明大老爷不就是这样吗?常常见到这样的受理案子的官员,发一张拘票把人逮来,放置不管,像忘了一样。捕役拿到拘票后,他们手里的钱没塞满就不销传票,办案的润笔钱给的不够,不肯挂听审的牌子。欺骗拖延,动不动几个月甚至一年。案子还没等到老爷过堂审理,当事人就已经脱掉几层皮了!那些矜持庄重的官员们,无忧无虑地睡在床上,而百姓受苦受难,他们却没事一样。谁能知道在水深火热的牢狱里,有无数受冤枉的百姓,他们伸长了脖子,期盼着长官们去拯救他们呢?然而那些凶顽的奸民,受点苦痛也不足惜。而对于受牵连的无辜百姓,他们的委屈怎么能承受得了呢?况且无辜受连累常常是好人多坏人少。而直接受到迫害的善良百姓比奸民多得不止一倍。为什么?因为奸民难对付,而百姓则顺服好欺负。衙役打人骂人,看守敲诈勒索,都看准了良民才下手的。良民一入公门,就像踏到热汤和烈火之上。案子早结束一天,就早安生一天。有什么重大案情,也不能使长官去关心公堂上奄奄一息像死人一样的犯人。因为他们只怕自己的贪欲无法得到满足,故意借口拖延办案时间!这种官虽不算残暴,但他的罪过是差不多的。常在一个案件当中,与案件关系最深的只不过三五个人,其余的都是无辜百姓,是被冤枉罗织进来的。有的因平时一点口角得罪判案人,有的因家中丰厚的财产而无辜获罪。告状的人常常用尽全力去打败对方,而用剩下的余怒去报小仇。把得罪过他的人在状纸末尾写上,于是这人就像骨上生疮,在公门中受尽折磨,这都是无法忍受的苦痛。别人跪着也要跟着跪在后面,像关着的鸟,别人出去也得跟着出去,像是用绳子系着的猴子。事实上长官判案也问不到他头上,只是因受牵连而倾家荡产,来填满蠢虫一样的衙役们的私囊,害得百姓卖儿卖妻,从而发泄小人的私愤。深切地希望做大官的人,在有关的官到任时,应略微审察一下,应该追究的人关押起来,不当追究的就除名。就在这动笔挥手之间,就可保全多少百姓的身家性命,培植多少当官人的廉明正气。可当官的人从来不肯在这些问题上考虑,其实要杀人何需刑具刀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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