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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澄听着，望着曹涛那一双浑浊的、冒着些许精光的眼睛，忽然想起了王洋的那一张嘴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自己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呕吐的欲望，于是，奇异的，他察觉自己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可是眼眶深处却是一种比之方才更加平静的眼神。

他也没有动桌子上这一团纸，只是察觉到曹涛蛮横地拉着他的右手，然后用那把银色的钢尺在上面狠狠地抽打了几下，只是这个中年男人唇角却仿佛潜藏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程澄任由他的抽打他手掌的动作，几乎是一言不发着，只是沉默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微微地低了头注视着自己书桌上那些黑色的被别人所涂抹出来的肮脏痕迹。

手掌处，尖锐的疼痛使得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的手掌上仿佛裂开了一条血色的裂痕，在痛楚之中他紧皱着稚嫩的眉头，某一瞬却忽然感到手掌几乎已经麻木了，但是他知道，那麻木并非源于内心的绝望或是灰暗，而纯粹只是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伤痛其实很不堪一击，就像那一张纸一样，也好像并不是不能够忍受。

渐渐的，在撕裂了空气的沉重的击打声之中，他察觉已经好像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他低着头，感到那股恐惧感似乎忽然消失不见了，只是，眼前不知为何，忽然就因为泪水而模糊一片。

曹涛才停了下来，对于眼前的少年的表情似乎是感到很满意，才收了戒尺顺着后门离开了。不远处，刘醒和林飞他们也正望着少年的方向，后者竟也因为胆小怯懦的少年的一言不发而感到有些惊奇。

只是，曹涛离开之后，刘醒才忽然见到少年的侧脸上的那一道透明的、微微有些扭曲的水痕，以及他那张双微红的、却看起来那么安静的稚嫩的眼睛。

少年通红的手还放置在桌面上，后知后觉地颤抖着。

一时之间，教室里忽然寂静到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微风之中，程澄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很久，脸上的那些泪痕才消失不见，他望向窗外，手已经痛到不能再像往日似的撑着自己的侧脸了。

许久，他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于是沉默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教室后面的垃圾桶走去。

垃圾已经满了，已经是中午了，他需要倒垃圾才可以。走着走着，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胃部忽然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疼痛。

大概是手掌太痛了，衬托之下胃也不是那么的疼了。

拿起那两个垃圾桶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了，抬头，才见到了白天里那个表情过于冷漠的少年，刘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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