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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谁也无法猜想，这个少年不久前还露出一种接近尖锐的反应，在对待那些靠近他的人的时候，苍白的手指仿佛不知何为痛楚，不断地在皮肤之上留下血红的痕迹。

眼神却死寂到一切万物都已经沉寂似的。

少年陷入一场阴暗的梦境之中，冰冷的眼皮之前，掠过一幕一幕象征着伤害与罪恶的画面，他喘息着，身躯僵硬，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人类脆弱的驱壳似的，到达一个人类的肉体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缓缓地睁开眼，耳旁传来低声的交谈声音，某一瞬，程澄的精神恍惚，忽然像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不久前从死亡之中挣扎出来的活人似的，仿佛不知何时他这一个不尊重生命的冰冷的绝望的魂魄已经在喷射的鲜血之中碎裂，碎裂成为比尘埃更加低贱的东西了似的。

那些说话声音，低低的，却好像锥子似的开凿他的耳朵，不断地，直到鼓膜出现裂痕，伴随着一股难以忍耐的剧烈疼痛，眼前这个纯白的世界，忽然便不断地颤抖起来，仿佛大地忽然被伤害，随后发出了低低的、无人理会的呻吟声音。

某一瞬，睁开眼皮的某一瞬，脖颈处的疼痛撕裂了皮肉到达头颅的时候，那种仿佛水滴溅射似的空灵回想忽然好像钻进他的头颅里面，撕裂了一切噩梦留存在眼前的景象，一种无与伦比的孤独感忽然好像笼罩了少年的内心似的，不断地缩小膨胀着，最后忽然好像一个气球似的炸裂，一种哭泣的酸涩的欲望笼罩了少年的心头。

就那样毫无预兆地。

程澄睁开眼，望向眼前这片异常熟悉的纯白，睁眼的那一瞬，双目空洞而漆黑，仿佛被上帝抽离了一切作为人的色彩。

他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用手指用力地划伤皮肉，手指被柔软的唇部轻轻亲吻的怪异感觉，在耳旁，有人低声朝着他说出古怪的话语，一瞬之间，他无声地紧紧攥着手下的被子，仿佛是掐在自己皮肉上似的。

死寂，眼神是死寂，仿佛这个世界里面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用一种留恋的眼神注视，仿佛最开始时那样，他望着这个世界，如同一个因为死亡而被尘世之中的活人所抛弃、所恐惧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似的。

很久很久，他听到窗户外面传来的风声，也没有产生任何说话的欲望，甚至是睁开双眼凝望眼前这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世界。

很久很久，他感到冰冷，于是像是逃离现实似的想起一张对他微笑着的少年的脸孔，那样温柔，温柔到好像即便整个世界都离开他抛弃他，这温柔也绝对不会像从前的那些人似的遗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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