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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南境11
三十七章
萧楚晔一滞，弑父？黎兴和是孟扶阳的父亲？
白忱抬抬眉头，心中已有计较。
孟扶阳冷笑一声，“你们好奇昨日我为什么要取那杂种性命吗？”
他表情淡然，丝毫不引以为耻，“因为我就是妓女之子，我的娘亲便是在青楼卖身的妓女。”
萧楚晔不语，倒是白忱用孟扶阳昨日的话回答他：“妓女又如何？妓女之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你为刀俎，黎兴云为鱼肉？”
孟扶阳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好一个我为刀俎，他为鱼肉！”说完直接抓起酒坛朝口中倒酒，咕噜噜喝下半坛。玉露春浸湿红衣，竟似鲜血深沉。
他把酒坛往桌上一拍，语气随意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是从古至今说臭了的段子。”
“黎兴云出身富贵，年少成名，南国曾在十七年前派他出使夏国。当时我娘亲孟玉珍是云中一青楼的当家花魁。黎兴云去青楼时一眼就看上她，花重金包了整整两月。”
孟扶阳嗤笑一声，“黎兴云风流多金，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山盟海誓起来真真深情得很。离开时许下诺言要回南国准备，再风光迎娶她过门，娘亲竟真的相信，一等就是九年。她对抗老鸨，拼死生下我。用九年时间攒钱赎回卖身契，只为来找黎兴云。”
孟扶阳眼神中掩不住的哀戚，嘴上却嘲讽道：“真是可笑！”
萧楚晔神情不忍，自古情事，多情总被无情负。带着孩子在青楼卖身，九年，其中心酸艰辛旁人怕是想都想象不到。
“我八岁那年母亲筹够路费，带着我一路多舛来到纶城，用黎兴云当年随手留下的玉佩求见。见是见到了，可他早已把娘亲忘到九霄云外。”
孟扶阳语气愈冷，“可他想起来后等待我们的不是认祖归宗，而是一顿毒打，丢出门外。他看我的眼神厌弃至极，似乎是在看粪便呕物。母亲在丞相府前长跪不起，眼睛哭肿，额头磕破，一遍遍求他：不要她没关系，只求把孩子认回去，让我有个爹。”
孟扶阳笑问两人：“知道黎兴云怎么回答的吗？”
萧楚晔和白忱其实都已猜到，但只抿唇不语。
“他说：谁知道他是哪个男人的种，睡过你的人那么多。”
“黎兴云怕丢脸，将我和娘亲关到后院，不给饭不给水，几个时辰就派家丁毒打一顿。直到我撑不住了，娘亲万念俱灰，终于同意带我离开纶城，返回云中。”
“一路上乞讨为生，逼不已时只能卖身。娘亲被打成内伤，加之伤心欲绝，行至天灵山时便亡了。”
孟扶阳说时很平静，不时喝一杯酒。
他突然散出戾气道：“黎兴云中的是白蛊，意为白骨。中蛊之人被蛊虫侵蚀肉血精气，直至形如白骨，无法动弹，连呼吸都痛。极易患病，病状痛楚是普通人的百倍，却会被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他笑一声道：“可惜我功力还不够，未练出更阴毒的蛊，否则定要让他们活的更痛苦。”
萧楚晔和白忱久久说不出话。
恩客薄情，妓子空悲，一朝欢愉，妄自成真。确实从古至今都说不尽，旁人闻之唏嘘，可只有故事中人知晓多痛多恨。
孟扶阳朝两人一扯嘴角问道：“现在知晓缘由，可还要插手？”
白忱不语，此行是萧楚晔做主。
萧楚晔郑重的摇摇头，沉声道：“如此宿怨，并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孟扶阳眼中笑意真切两分，举杯道：“褚兄和白兄心明眼亮，当真和我心意。”
三人一碰杯，仰头喝尽。
萧楚晔叹口气，孟扶阳手段太过阴毒，他劝道：“既然黎兴云如此恶毒，不如一刀了结他的性命，怎能让他活着。”
孟扶阳眼神变冷，“当初娘亲和我受的苦痛，自然要一一还报。杀母之仇，若是褚兄，能一刀给个痛快吗？”
想起母亲，萧楚晔蹙眉不语，转而道：“一切是黎兴云的错，与他夫人儿子何干？你为何也对他们下蛊？”
孟扶阳冷声道：“你又怎知当初他们对我和母亲做过什么？褚兄莫要多言。”
白忱轻轻按住萧楚晔的手臂，萧楚晔终究没有再劝，又劝什么呢？就算他有意相救，可这白蛊只有孟扶阳可解。
三人又聊了一会，玉露春喝尽后孟扶阳起身告辞，白忱将他送回房间。
孟扶阳转向白忱，白忱勾起嘴角道：“说到底黎兴云的夫人和儿子也是未遇良人，我有一法子说不定能解你对他们的怨恨，孟公子可愿一试？”
孟扶阳不甚在意的挑挑眉，白忱压低声音私语几句。
孟扶阳听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打量着他道：“白兄，你该入花间教才对。”
白忱耸耸肩，道一句“告辞”，转身返回卧房。
房中萧楚晔刚听完影卫回禀的消息，正杵着下巴沉思。
白忱坐到他对面，也杵着下巴看他，“眼下你想怎么办？黎兴云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萧楚晔支起身子，深吸一口气道：“黎家并无可用之人，黎兴云倒后南国朝堂只怕是瑶笙一人的天下。虽然瑶笙一直主战，但和谈是大势所趋，他不会不懂，如今只能和他谈了。”
“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扶起一个与瑶笙抗衡之人，何况谁当家是南国家事，不需费力插手。若瑶笙既能掌权，又全心与大燕交好，于我们最是有力。”
白忱赞赏道：“有道理。”却又接着问：“瑶笙心高气傲，近一年来吃够大燕的憋，这次谈和怕是不易，你可想好对策？”
萧楚晔一抬下巴，嘴角隐隐笑意，“我不与瑶笙谈。”
白忱一挑眉，到底是谈还是不谈？
萧楚晔胸有成竹道：“瑶笙虽是一国丞相，却只有正妻一房，他惧内的名声整个纶城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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