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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延庆并没有在韩家多耽搁,又坐了一会之后便提出告辞,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韩端才问老爹:“阿爷,他今日来我家,究竟是为了何事?”
“韩子高死了,他的县令也做不成了,于是便有人觊觎他家那几十顷良田,也有人落井下石,冷言冷语还是好的,有的人还上门找麻烦……”
“总之日子很不好过,便想来请我去他家走一趟帮他撑腰,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
韩端无所谓地道:“走一趟就走一趟吧,他家离得也不是很远,早上去晌午就回来了,阿爷犹豫不决,难道是怕得罪人不成?”
“以我家如今的声势,我会怕了那些乡下土豪?”韩锦似乎忘记了自家也是个乡下土豪,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我并非怕得罪人,而是怕惹上官府。韩子高因谋反被诛杀,万一我不知高矮去帮韩延庆撑腰,到时引祸上门可就悔之莫及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韩延庆早年也与我有些交情,此人性情忠厚,如今子亡于前,乡人又趁机欺辱刁难,却是有些可怜。”
韩端笑了笑,道:“安成王以谋反之名诛杀韩子高,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要不然韩延庆父子又岂能逃得性命?朝廷连韩子高的父母兄弟都不追究,又怎么可能牵连到外人头上来?”
韩锦沉吟片刻,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他拍了拍衣襟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去他家走一遭,也算是全了故交之情。”
稍后,他又道:“这安成王胸怀宽广,他做皇帝也不是件坏事。”
谁做皇帝对韩家都没有什么影响,只因韩锦以前听儿子说起过安成王早有篡位之心,所以此刻才有感而发。
“这哪是他胸怀宽广?”父子俩在家中关着门说话,韩端也不怕别人听了去,“他之所以宽宥韩子高的家人,是因为他知道韩延庆忠厚老实,成不了大事,而且也怕赶尽杀绝引得天下人非议。”
陈顼的目标是篡位当皇帝,在没有坐上皇位之前,他自然不能牵连杀戮太过,以免给世人留下残暴和睚眦必报的不良印象。
若非韩子高实在是冥顽不灵,陈顼也不会以“谋反”的罪名取了他的性命。
即便如此,韩子高被陈顼诛杀之后,湘州刺史华皎便因害怕陈顼要对付自己而立即起兵造反,陈朝吴明彻、徐度、淳于量等一班大将几乎倾巢而出才将其平定。
想到这里,韩端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在山阴算是有了一定根基,但无论他势力如何扩张,都只能算作是一地豪强,要想成就大事,就只能学豫章熊氏、临川周氏、东阳留氏等地方豪强一样举旗造反。
这些豪强哪一家不比韩家势大?但最终又有哪家逃脱了覆亡的下场?
以区区一州一郡之地对抗朝廷,兵力、财力都远远不如,更何况朝廷还占据了大义名分,一顶“反贼”的帽子扣在头上,连老百姓都深恶痛绝,哪儿会有什么胜算?
举旗造反不可取,先混进朝廷里面掌握大权,然后再俆俆图之,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华皎作乱,韩端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当年陈霸先的崛起之路,不也是从提兵西进平“候景之乱”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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