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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对玉佩,说道:“你我约定终身的时候,曾将这对鸳鸯佩分为两半,我这里有一只鸳佩,你那里有一只鸯佩。我们本来约好,在六月十五月亮正圆的时候,我在玉门关外等你,我带你一同回我家去。”
我瞧着他手中的玉佩,西凉本就多胡商,离产玉的和阗又不远,所以我见过的玉饰,何止千千万万。自从来了上京,东宫里的奇珍异宝无数,可是我见过所有的玉,似乎都没有这一对玉佩这般白腻,这般温润。上好的羊脂玉温腻如凝脂,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对玉佩我没有见过。”我突然好奇起来,“你不是说我们约好了私奔,为什么后来没一起走?”
他慢慢地垂下手去,忽然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那日我突然有要紧事,所以没能去关外等你。等我赶到关外,离咱们约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三夜,我到了约好的地方,只见这块玉佩落在沙砾之中,你早已经不知所踪……”
我歪着脑袋瞧着他,他的样子倒真不像是说谎,尤其他说到失约之时,脸上的表情既沉痛又怅然,似乎说不出的懊悔。
我觉得他说的这故事好生无趣:“既然是你失约在先,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故事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从前真的不认识你,想必你是认错了人。”
我转身看了看天色:“我要回去睡觉了。还有,你以后别来了,被人瞧见会给我惹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他凝视着我的脸,瞧了好一会儿,问我:“小枫,你是在怪我么?”
“我才没闲工夫怪你呢!我真的不认识你。”
他半晌不作声,最后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鸣镝,对我说道:“你若是遇上危险,将这个弹到空中,我自然会来救你。”
我有阿渡在身边,还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不肯要他的鸣镝,他硬塞给我。仍旧将我轻轻一揽,不等我叫出声来,几个起落,已经落到了地上。他将我送回寝殿之中,不等我转身,他已经退出了数丈开外。来去无声,一瞬间便又退回殿顶的琉璃瓦上,远远瞧了我一眼,终于掉头而去。
我把窗子关上,随手将鸣镝交给阿渡,我对阿渡说:“这个顾剑虽然武功绝世,可人却总是神神道道,硬说我从前认得他。如果我从前真的认得他,难道我自己会一点儿也不记得吗?”
阿渡瞧着我,目光里满是温柔的怜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阿渡又不会说话,怎么能告诉我,这个顾剑到底是什么人。
大概是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睡得不好,做起了乱梦。在梦里有人低低吹着筚篥,我想走近他,可是四处都是浓雾,我看不清吹筚篥人的脸,他就站在那里,离我很近,可是又很远。我心里明白,只走不近他。我徘徊在雾中,最后终于找到他,正待朝他狂喜地奔去,突然脚下一滑,跌落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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