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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气

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孟行川虽然脚软的要命，眼前也发着晃。但借着关居远撑着他的力，也仍然在慢慢地往前走。

这吊桥很小，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走，不能两人并肩。

所以关居远始终都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揽着他，而不是走到他的旁边扶着他。

那剩下的半条路，大概是孟行川这小半辈子里，走过的最长的路了。他每跨出一步，就在心里默念快到了。

走过中间那一段看起来最危险，也最摇晃的以后。随着逐渐靠近终点，吊桥也逐渐变得稳定起来，不再那么摇晃。

最后那一段，关居远松开了自己揽在他腰上的手，让他自己走完了这最后一段。

终点处有一个小哨塔，上面站着景区里的摄影师。正在为每一个即将通过过江龙索桥的旅人，记录下这一刻。

孟行川的脸色虽然没有半道上时那么惊恐了，但此刻却是一副受惊过后的四大皆空——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了。

重新站回陆地上的时候，孟行川觉得自己好像都活了过来。

尽管此刻他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着，而且他的腿仍就发软。

但他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大概是……成就感。

一个从来不敢靠近窗台阳台，坐飞机时永远都是戴着耳罩眼罩睡全程的人来说。

走索道，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哪怕最恐怖的那一段是关居远帮他走完的。

这对孟行川来说，都是值得纪念一辈子的事情了。

哪怕他此刻就站在桥头边上，脚下不远就是峭壁悬崖，他都觉得无比安全。

他想，如果再回到鸟巢居的话，他说不定已经敢坐在阳台上看风景了。

“怎么样？还好吗？”关居远走上来后，担忧问道。

这一路上光顾着担心孟行川了，他基本没什么时间好好看四处的风景，反而也是全程提心吊胆的。

这会儿回魂以后，孟行川慢慢地回忆起刚刚的那些场景，只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得紧。

上桥之前逞口舌之快，说什么自己肯定不会晕的，没有那么弱鸡。

这会儿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也是他低估了自己对高度的恐惧，或者说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那母亲带给他的回忆，仍然是无比清晰的。

见孟行川抿着嘴不肯出声，关居远倒也知道他这会儿是在想什么。

“我暂时不会笑你的。”关居远说道。

“暂时？”孟行川拉高了声音，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不准将来什么时候会拿来嘲笑你，所以你最好收买我。”

“你是小朋友吗？”

“我不是，但我知道怎么对待小朋友。”

孟行川脑子有点短路，猛地一下没有理解他这句话。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下来了。

离开索桥后，两人一同走进了休息区，然后找了处荫凉的地方，往石椅上一坐，就开始休息。

前边儿还有一家小卖部，关居远上去给他买了今天的第二罐酸奶，也给自己带了一瓶水。

“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是小朋友？”孟行川把酸奶管子插好，皱着眉头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关居远打开瓶盖，眉头微挑，眼角余光斜了他一眼。

“你难道不是？”

挑衅感满满。

孟行川呼了口憋闷的气，你说这人怎么能这么烦人。

惹人感动的时候就感动的要命，惹人生气的时候又想咬死他。

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孟行川心想。

“我不是，我马上就要22岁了。”

“这说法跟我邻居家的那个小朋友挺像。”关居远喝了口手里的水，说话时眼里都带着笑。

那小胖墩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说我不是，我才不小，我今年已经十岁了！

“……”孟行川把头扭到了一边。

其实他觉得关居远把他看成小朋友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毕竟人家比他大了九岁。

觉得他小那也是名正言顺的，而且自己在他面前总表现得特别丢脸。

虽然很不服气就是了。

孟行川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动作，也像极了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后，关居远主动出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这一通走下来。”

孟行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姑且接受了对方的主动示好。

“感觉命都要没有了，走到中间那一段的时候觉得世界都要毁灭了。”

孟行川当时脚软得只想蹲下，但他知道蹲下一定会更危险。所以硬是咬着牙站在了原地。

他真是不敢想，如果当时关居远不在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他说不定真的会头一晕就掉下去，再厉害一点就是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然后等别人来救。

不过这要没人跟他一块，他肯定也不会敢自己一个人来试这种东西。

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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